两人沿着街道缓缓而行，莫瑞尔忽然问：“威尔逊是不是快要回来了？”</p>

顾潜唐想了想：“是吧，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回英国有一阵子了。怎么问起他来？”</p>

莫瑞尔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还能不能在天津见他一面。”</p>

“嘉怡还有七八个月就要生了。”顾潜唐道，“你却要走了，我儿子怎么收你的红包呢？”</p>

“哈！到时候你给我拍电报，无论如何我都赶回来给你一个大红包。”</p>

两人说笑一阵，顾潜唐抬头道：“对了，你在上海有没有相熟的朋友、故旧什么的？”</p>

莫瑞尔摇头：“我就是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p>

顾潜唐道：“话是这么说，可人生地不熟的总是有个相熟的人帮衬一些才好。像我当初刚来天津，若不是有你，有老陆和威尔逊他们几个，还不知要怎么艰难呢。这样，我有一个朋友现在正在上海做事，他是南京上海两地跑的，你到了那儿可以去见他，若是有什么困难他可以帮忙的。”</p>

莫瑞尔好奇道：“你这朋友做什么生意的？”</p>

“他不做生意，以前是江南船坞的工程师，后来去了广州谋事。现在被政府收编了，是上海经济委员会的特别顾问。”</p>

“造船的工程师，管经济？”</p>

“他是个全才。”顾潜唐笑，“你不也是既教法律，又精通机械工程？”</p>

莫瑞尔摆摆手：“我那远算不上精通，上回还还露了怯，你就别提了。”</p>

顾潜唐低头笑笑，却没有解释上一次试水的事故其实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跟那件发动机也没关系。对于莫瑞尔来说，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才更好。</p>

“我那个朋友姓周，名叫周航。”顾潜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翻了几下抽出一张名片来递给莫瑞尔，“到了上海你可以去找他，远亲不如近邻，有他在我还放心一些。”</p>

“也好，到时候周先生如果有什么事，我也能帮忙。”莫瑞尔嘴上虽然不服软，却还是把名片接了过来揣进口袋里。</p>

顾潜唐也没和他争，他抬头看了看前面路口，正有几个黄包车在等客人，便抬手喊了一声：“胶皮，这里！”</p>

“你要去哪？”莫瑞尔转头问。</p>

“自然是回家，嘉怡还在等我呢。”顾潜唐上前一步和他拥抱，“再见，约翰。你要好好保重！”</p>

“再见，我的朋友，祝你一切都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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