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莫瑞尔和许君泽，日子按部就班地过。吉田洋子和洛嘉怡相继生下两个男孩，幸喜都是母子平安，等出了月子，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回。</p>

顾潜唐给儿子起名，按着季家族谱“荣国显宗，焕新启秀”一句取了“新”字，又用《大学》里的句子“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最后拟定做“季新民”。当然，对外仍是称姓顾。</p>

孩子长到两岁，顾潜唐和洛嘉怡带着孩子再次南下，说是游玩顺便看看长江的航运生意，其实就是带孩子去武汉看望福叔。</p>

福叔近些年老得很快，这回一家三口去见他时，人已经不太能走路了，脑子也是时而清醒。他精明强干，到老不能随自己心意行动总觉得委屈，可身边又没有个说知心话的人，便惯常地喜欢一个人呆着。</p>

家里人也不敢多做打扰，毕竟福叔在家里一直都是一言九鼎的大家长，谁也不敢多说少道。</p>

顾潜唐一家到来，倒是让老头兴奋不已。小新民已经会说话，而且是个小话痨。见陌生人也不认生，和福叔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把福叔笑得一脸褶子都挤到一处了。</p>

在武汉蹉跎了一个月，顾潜唐就准备离开了。这天他带着儿子去和福叔辞行，却被福叔拉着说话。</p>

“棠少爷，我是真高兴，季家有后了，老爷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p>

顾潜唐点头：“福叔，你以后好生养着，生意就交给别人做。等事情了结，我把你接回天津去，以后我孝顺你。”</p>

福叔哈哈一笑：“我有儿有女，不用你孝顺。”</p>

顾潜唐摇摇头：“那不一样，你的儿女都生在武汉，长在武汉。可你是天津人，背井离乡大半辈子，老了就该落叶归根。”</p>

“我的根，说到底还是季家。”福叔浑浊的眼睛似乎有些湿润，“当年老爷救我的时候，我就暗自发誓，这辈子都效忠季家，报答老爷的恩情。”</p>

顾潜唐拉住他如枯柴一般的手：“福叔，你做的已经很多了，远远超出了效忠和报恩。你是我的恩人才对，季家能延续至今，也都是因为你。你不要再说那样的话，让我无地自容。”</p>

福叔未置可否，他扶着顾潜唐的胳膊，微微侧身，从枕头边掏出一个小盒子交给他：“我年纪大了，今年尤其觉得力不从心。你们这回一走，说不得以后……”顾潜唐扶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他笑了一下不再说下去，一手抚过盒盖上雕刻的花纹，“这个是我早就给咱们小少爷备下的，这么多年了总算送出手了。你拿着吧，等小少爷长大了，就交给他，让他自己做主。”</p>

顾潜唐虽然好奇盒子里面是什么，但却还是往回推：“福叔，这我不能要。”</p>

福叔楞了一下：“你也不看看里面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