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帮内以师徒相称,栗大洪在本地辈分最高,在陈严州等以下的只能算作他的徒孙。只不过他在天津本地创办了一个明信社,因此青帮的人在外都只称呼他社长。
此时福特车的另一边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士,穿一件粉色长裙,身姿姣好,长发盘在脑后,微微低着头走到栗大洪身后半步和他悄声说几了句话。
栗大洪点点头,他目光扫过众人,在顾潜唐身上短暂停留一瞬便即收了回来,冲那个女人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不要在这里。
年轻的女人抬眼看了看四周,瞧见顾潜唐的时候目光也是一顿,却并未过多停留,柔顺地转身回了福特车里。
栗大洪见她离开,这才转头道:“陈严州,我叫你看好了码头,你就是这么给我看的吗?你看看这水里岸上,乱成了一锅粥,你是叫人都看我栗大洪的笑话是不是!”
陈严州躬身上前,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栗大洪就是满脸的怒气一个劲的在教训他。
顾潜唐微微皱眉,转头见李路已经回来,却不见了刚才那个姓洛的女记者。
“刚才那个洛记者呢?”
李路道:“我把她相机挂树上了,估计且回不来呢。”
顾潜唐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也顾不上这些,只低声嘱咐道:“找人去莫瑞尔家,让他再去找他那个姓白的学生一趟。另外,找人备船,无论如何先把船上的人救下来再说。”说着又悄悄嘱咐了几句。
李路应了一声,悄悄地从人群中离开。
顾潜唐这才来到栗大洪面前,躬身一揖:“在下顾氏船舶公司顾潜唐,特来拜见栗社长。久仰大名,不胜荣幸!”
栗大洪挑了挑眉,吸了口烟斗才缓缓地开口:“哦,顾老板啊,我才是久仰你的大名,在欧洲混的风生水起,又来天津卫插一脚,呵呵,真是年轻有为啊。”
顾潜唐抬头笑笑:“哪里,您说笑了。如今国难当头,自当人人出力,顾某别的不成,也只敢在实业一途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栗大洪眯了眯眼,淡淡笑道:“顾老板是心怀天下的人,咱们升斗小民可是不敢比。”
顾潜唐顿了顿,道:“您太谦虚了。栗社长成立的明信社,也是以兴国强国为己任,说起来,我还是受了您的鼓舞才鼓起勇气回国办厂的。”
栗大洪一滞,抬起手杖虚指了指河面:“既然是兴国强国,那这是演的哪一出啊,顾老板?”
顾潜唐眼珠一转,陪笑道:“不正是三岔口吗?”说着,上前行礼道,“栗社长,这件事谁对谁错姑且不论,如今三条船都出了事,两家公司几十个船工还在水上,尤其是兴庆的船眼看就要倾覆,当务之急应该是救人才对。您看……”
“顾老板!”栗大洪冷着脸打断他,“您这话我不敢苟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哪里还有什么姑且不论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