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这次一定要!”
不动行光暗自发誓,他能再次来到这个伤心地一定是织田信长给他的信号。
对于织田信长有着超乎寻常执念的不动行光,绝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而放弃拯救织田信长的想法。
况且上次失败的原因是药研藤四郎的阻拦,这次只要偷偷地和他分开,就一定能成功。不动行光这么相信着,总是浑沌的眼神变得清澈而坚定——在注定错误的事情上。
他喝醉时总在反复演习改变历史的剧目,包括如何悄无声息地脱离大部队、如何带信长公离开危险之地、如何装作没事人一般回归队伍。
当然了,就算开始和最后被发现了……也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让信长公活下去,之后自己会被如何处置他都毫无怨言。
如果有必要的话,不动行光甚至没有打算再回到本丸。
他深切地知道自己的行为其实和溯行军无异,所以可以的话他并不想连累本丸的同僚。
不动行光的小心思当然瞒不过药研藤四郎,只要他看紧了就不会有事,但上天都在帮助不动行光。
检非违使出现了,他们将付丧神的队伍打乱,不动行光趁机引了一个检非违使离开大部队。
药研藤四郎想跟上去,但
却被检非违使一枪划伤了手臂。再不把心思集中在对敌上,他时有可能折在这个战场上的。
“不、动、行、光!”
这声大喊饱含着药研藤四郎的不甘、警告和一丝希冀,期望着不动行光能在酿成大祸之前及时收手。
自然是不能带着检非违使去见信长公的,不动行光轻伤将被他引出来的检非违使击败。
快了……快到了、还差一点点!
从现世至今,不动行光第一次如此心绪飞扬。
他会告诉信长公自己一直记着信长公的恩情,他会证明给天下人看,不动行光不是、不是一振没用的刀剑!
他将改变信长公殒命于烈火中的命运,让织田信长继续他未完的霸业!
“不动行光!站住!”
疾驰中的不动行光听到声音便知道是药研藤四郎追了上来,他扭头一看,却把他吓了一跳。
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立在不动行光的眼前,他停了下来,对着血人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我……等我做完了这边的事就回去。”
到底回不回去,当然也只有不动行光自己知道了。
药研藤四郎却险些被这个冥顽不灵的两任同僚气得吐血,“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现在的职责,你现在的主人是大将而不是信长公!不说这么做你自己会怎么样,你想过大将会受到什么牵连吗?”
不动行光被骂得有些颤抖,可他还是大声地反驳:“你说的难道我会不懂吗!既然我有了这个决定就会承受后果,我不会再回去给你们填麻烦了,你就当我叛逃了吧。”
“为了过去的人而放弃现在的人……不动行光,你是傻子吗!咳、咳!”
这下药研藤四郎真的吐了一口血,他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上,勉强用刀架着身体。
强行忍住想把药研藤四郎送回本丸的想法,不动行光转过身让自己看不到药研藤四郎凄惨的样子。
“明明……明明我们都是信长公的爱刀,明明我们都和信长公一起在这里焚毁。我知道这样做其实是不好的,可是,可是啊药研!你难道对信长公就没有一丝的感情吗?信长公那样的人就这么死在火海里,你难道没有一点点的不甘吗?你真的……有心吗!”
说至此,不动行光语气带了些哽咽,“信长公也一定、一定想活着……成为天下人!”
然后不动行光就从药研藤四郎的视野中消失了。
重伤的身体不允许药研藤四郎再往前踏出一步,甚至连站立都难以做到。
—卍—
你真的有心吗。
刀剑无心,付丧神有心。
但是药研藤四郎既然能以刀剑之身做出传说中‘忠心护主’的行为,就证明刀剑也应该是有心的。
“你真的有心吗?”
‘当然有啊!’
药研藤四郎却发现他无法这样坚定地回答。
究竟是有心好,还是无心好呢?
换个问题。
对于刀剑的持有者来说,究竟是有灵的刀剑好,还是无心的刀剑好呢?
答案因人而异,但不论是无还是有,都是在否定药研藤四郎的存在价值。
若说刀剑有灵更好,那药研藤四郎的‘忠诚’之名就是个笑话。
他有灵,却不能看见他的持有者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若说刀剑无心更好,那药研藤四郎本身就是个错误。
区区一振钢铁铸成的刀剑,竟反抗持有者的意愿。
药研藤四郎
隐隐觉得比起他,不动行光才是更符合‘忠诚之刃’这个称呼的刀剑。
双眼望去是一片鲜红,除了从额头上留下的血液他几乎已经看不见其他任何的东西。
又要……终结在这里了吗……
几个呼吸后,强弩之末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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