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卍—
鸣狐自杀的打击和伤痛感染了本丸的每一个付丧神,尤其是乱藤四郎。
在其他人差不多都读懂鸣狐此举的含义而或尊敬或惋惜或无法理解时,只有乱藤四郎还停留在前一个阶段无法脱离出来。
不将这件事直接告知白泽善弥是大家的约定,乱藤四郎当然不是不能理解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没法接受而已,只是无法容忍而已。
没法接受将小叔叔的死亡隐瞒下去的做法。
无法容忍一无所知地快乐着的白泽善弥。
正是心中知道大家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做法,乱藤四郎才更加对自己的主公——白泽善弥感到愤懑。无知不也是一种罪吗?乱藤四郎为自己找着借口。
他知道这是扭曲的迁怒,但是却无法停止。
尤其是在轮替到近侍之后。
为什么不问?
为什么连‘你怎么了’这种问题都不问?
为什么连‘鸣狐到底去做什么了’这种质疑都没有!
仅剩的理智让乱藤四郎没有把这些近乎质问的疑问大叫出来,只是从头到尾都阴沉着脸,对任何以前热衷的活动都失了兴趣。
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去做。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和暴雨天很相配的阴郁的少女。被整个天空的气氛所感染,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越来越低落并且开始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极的问题。
心中想要令人烦躁的暴雨快点停止却又不想看见刺眼的阳光,最后还是沉沦在阴暗的影子中。
—卍—
一天即将结束,到了白泽善弥该就寝的时候了。
他穿着星星图案的睡衣,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一整天都在隐忍着怨怼的乱藤四郎。
“乱乱。”
白泽善弥叫着乱藤四郎的昵称,后者却连眼皮都没抬。显而易见的抗拒终于让仿佛没有察觉到异样一直自顾自玩耍的白泽善弥表露出了哀伤的神色,他当然不是毫无知觉的人偶。
这么昭然若揭的情绪,白泽善弥作为正常的人类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呢。
乱藤四郎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像利箭一般穿刺了年幼的审神者,在这样为鸣狐的死而悲痛的人面前,他要怎么做才能既顺着龟甲贞宗的意思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又不对乱藤四郎造成创伤呢。
答案是不知道。
从未经
历过这种事情的白泽善弥只能专注于眼前的游戏,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
可这样做果然还是太悲伤了。
“对不起,明明乱乱已经那么痛苦了,还让乱乱陪善弥一起玩。”白泽善弥也低下头,流露出了他真实的情感,“看到乱乱那么难过,善弥没办法再装作不知道小叔叔已经死去,没办法让你们放心了……对不起。”
“原来,已经知道了……”
乱藤四郎有些惊讶,他总算将无焦距的视线集中到了眼前的男孩身上。
“嗯,但是大家都不想让善弥知道,所以善弥就。”白泽善弥说着哭泣了起来,然后一边抽泣着一边道歉,“对不起……呜、唔……”
像是被人责备过的孩子一样。
往下滴着眼泪的主公,乱藤四郎所不平的事情现在公平了,可是他只觉得比起之前还要难受一千倍。
为什么啊……这种只有我一个人在苛求的氛围……
这种、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是坏人的感觉!
“不要哭了!”乱藤四郎喊道,“不要……再哭了。大家都没错,主公也没有错,是我自己不好,是我……”
是我,是丑陋的我、肮脏的我、腐烂的我。
“求求你,不要再哭了……”
不要再让我觉得自己居然是这么卑劣的……
“忘了今天,忘记今天好不好,再假装我还是那个可爱的乱藤四郎……还是我自己。”
哭泣的白泽善弥擦干了眼泪红肿着双眼,看着反而伏在地上悲泣的乱藤四郎,泪意出奇地消失了,留在心里的只有酸涩和怜惜。
白泽善弥也跪在地上抱住了乱藤四郎瘦弱的身躯,本就是这副弱不禁风的身板,因鸣狐的事情仿佛更加消瘦了许多。
“善弥、会忘记的,乱乱也忘记吧,等到明天,一切都过去了。”
同样悲苦的两人就这样待了很久,忘记那些痛入骨髓的事情,在对方的体温中释放压抑的洪水,汲取继续生存下去的温度。
等到颤抖的人终于恢复平稳后,男孩按照以往的流程合上拉门直到留出一个脸庞的距离。
他勉强扯出平时的笑容面对值夜的付丧神,送出最好的祝福。
“晚安。”
—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