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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情痴难成双,槐花树下秋风残(1/2)

那一晚,我说自己累了,早早地就回了房。我躺在床上,透过半开着的窗口,半只圆月映入我的眼底,那么美,那么近,好像这一切都是蒙在窗上的一幅画。我看着看着,迷糊过去。

我又梦见了月升。这一次,他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站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面对着我。他的眉梢低沉,他的面色异常的苍白,没有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双眼似泣非泣,眸光黯淡。我看着他,心里直发毛,却说不出缘由。 我喊他的名字,他不回答,我走向他,他就退后去。

四周不明不暗的,像是黎明又像是黄昏,但更贴切来说,像是阴曹地府。我奔向他,但随即月升脚下的地面忽然全部变成那黑乎乎的药丸,他整个人陷下去,他伸出手来让我救他。我扑过去,却触碰不到他。

他对我说:“承棣,那不是你。”

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药丸没过月升的腰、胸、脖颈,最后是头。月升平静地阖上双眸随即地面只剩一只左手伸在外头,我抓住那只手,又硬又冷,是死人的手。我的泪水瞬间就下来了,我抓着那只手无意识地重复着喊道:“月升,我爱你,你不要离开我。”

我觉得心口好疼,疼得那么真切,近乎不属于梦境,那疼痛愈发的汹涌,位置也渐渐清晰——是左上腹部。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梦,而这感觉来自现实。

我睁开眼,醒了。

脸上潮乎乎一片,不知是泪是汗。自从我开始吃那神药,半夜被胃痛惊醒已是家常便饭。但这次痛觉像是被激怒了,更猛更狠,我不得不像只炒熟的吓一样蜷起身子。这些日子,只要我想起月升,就吞一丸药。然后默默地像现在一样蜷起身子,忍着越来越严重的恶心,忍着越来越剧烈的胃痛,痛得狠了,自然就能暂时不去想着念着月升。一天下来,最多的,能吞九丸。月升已经烙在我心里了,要剜去,不如直接剜下我整颗心来啊。

我没有抱怨这依旧猖狂肆虐的胃痛,我心里只是一片冰凉。

我翻身,忍着痛爬起来,去摸自己的外袍,却怎么也找不见藏在其中的药瓶,我这才想起,它早就在红袖坊被小倌砸碎了。

我披衣偷偷摸出了家,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月亮格外的亮,也和糕点师傅做出来的月饼一般,圆得规整。我走到东山口的老槐树下,秋夜凉,但我额上还是出了一层的冷汗,滚过到眼眶里,代替泪水自下颌滴落。

这次爬树格外的费力,月光透过婆娑的枝叶,被撕扯成一片片不规则的碎块,银亮亮像是铂纸,洒在树干上。

很美,美得冰冷而光怪陆离。

我数次几乎脱力地从树杈上掉下来,从前爹训斥我不要爬树时说过,有村里的孩子从老槐树上掉下来摔死的。

我好不容易用双手抱紧了枝杈,望着下方被月光涂成银蓝色的茵茵草地,草地离我很远。这里毕竟是山口,草稀,不少尖锐的碎石块静静的躺卧其间,像是沉睡的卧虎。

我忽然想,我死了,管他什么断不断袖,喜不喜欢男人的事,不都了结了吗?月升永远不会知道我的龌龊心思,爹也永远不会因我是断袖的事实而苦恼,我自己也不用再吃那恶心至极的神药,多好啊。我累了,筋疲力尽,不想治了。

从这里掉下去,没人管,等第二天人发觉时,我的尸身都已经僵硬凉透了吧。我已经来到这里了,离解脱只差一松手的事了。

我这么想着,没有动,任由自己半挂在树杈上,感受着因腹痛而无力的双手渐渐抱不住树杈,往下半寸半寸地滑落。

我想象:当我死去的时候, 我的眼底会坠满繁星,我的尸身会盖上淡蓝色的月光,我的鲜血会让牧草开出绚烂殷红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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