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知的啊……”只穿着单衣的女子闻言便是合上了手中的书卷,随手扔给自己的那个徒儿。
“《清灵诀》,抄五遍,限于今夜内,用灵力书写于纸上。不可耽搁清晨早课。”
“是,徒儿知晓,师傅早些休息罢。”墨行雨接着那本书,抱拳行礼退下。关上那轻巧的青竹门,嘴角泛着笑。
修为涨得太快并非全是好事,墨行雨最近正准备练练《清灵诀》以巩固修为,为大抵只剩几年的成神做好准备。而师傅此举,无疑是对自己大有益处。一想到这,墨行雨就感到心中被某种东西填满。
不久后方到十七的少女,且多与师傅待在山上,终究是稚气难藏的。
墨行雨愉悦地回到自己屋子里。一样的竹房,一样的布局,师傅那冷淡浅薄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好不容易收回了神,将纸叠成五叠,脸上已然不见之前的笑,而是严肃与认真地操控着自己黑色的灵力,五个黑色小点分别在纸上跃动。
以灵书写,有利于掌控灵力,而早在这之前,墨行雨便进行过无数次这样的练习,每一次都使她大有所获。
清放己灵心,以心感应世间万物……
……轻轻俗尘,不过弹指……
墨行雨闭眼,全凭感知去书写着,默念,浸于深思,灵光不停,两个时辰后便是深深在纸上印下最后一笔,黝黑双眸睁开,其中灵光流转,令人难以挪目。
深呼吸一口气,脸上有些冷漠,看来心性、灵力是更进一层了。能有此悟性的,这天下怕是找不出能与墨行雨相提并论之人。
五更天,是该练功了。墨行雨脸色有些垮,毕竟是费了些气力去领悟其中精髓,总是有点倦意的。却也是无可奈何,收拾收拾散落的卷页,交错相叠,推开门去找师傅,却不料师傅就站在自己门前,眼角余光还见着一辆马车就停在门外。
墨行雨脸上闪过错愕与懊恼,惊于师傅为什么会,什么时候在自己房门前,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发现,请师傅进屋来,省得她一站。情绪一闪即逝,墨行雨便是双手捧着那五份抄写的《清灵诀》,单膝跪下递到师傅面前:“师傅……”
“先起来罢。”却是不料师傅头一回打断了墨行雨的话语,只是掌心一亮,将那五份《清灵
诀》收入储物囊当中。
那储物囊是墨行雨上一年生辰前抽空琢磨了几年后制成的,溶于骨血之中,只会在储物和取物时掌心出现繁杂的黑色阵法,算是此生独于一人之物。而墨行雨自己手上也有一个。
待墨行雨起身,师傅才斜睨一眼屋内继续问道:“带上所有你认为要带的东西,我们需下山一趟。”顿了顿,才接着道,“许是不会再回来。”
“是,师傅。”墨行雨应了,事情发生得太快,她也不问。师傅的事就是天大的事,自己只要去做就好了。转身随意打量一下,将自己的书籍衣衫收入储物囊中,左手拿起在一旁放置的剑。这剑通体墨黑,又有墨色的灵光流转,是师傅在自己八岁时赠予自己的。墨行雨在剑道上的天赋也是极高。
左手持剑,随着师傅出了门,上了马车,感受着马车匆急前行。
墨行雨并没有回头看那居住了十多年的竹屋,即使这一别可能是永别。她也什么都没问,师傅若要自己做什么,那自己就做什么就好,不说的,她不会过问。
墨行雨左手仍搭在剑上,撑着头依靠在窗边,感受着外界的一草一木一风声,闭目养神。
思绪却不由飘远。
五岁那年自己脱离了那片监牢,被师傅带到这山上培养。由于自己是在仙神狱被生出的,母亲有可能是难产而死,而自己被一个哑巴爷爷养了五年,学会一些武术,内心功法却是无法相传的。而哑巴爷爷在她将近五岁之时逝世,一个不足五岁的幼童,如何能在一群狼柴虎豹中生存?但,好在,好在自己等到师傅来了。墨行雨抬眼偷瞄着师父,又闭眼。
识字,通文墨,墨行雨在山上的第一第二年全然耗在了笔墨琴棋上,说这琴,墨行雨自是不会的。但她精于吹箫和笛,与师傅的琴艺相搭,也算是绝妙。
不知在脑海中翻了几遍旧事,马车缓缓停下墨行雨方才回过神,随师傅下了马车。一座府邸俨然出现在眼前,牌匾上字字飞扬,“鬼府神庄”这四字让墨行雨微微抬眸思索,师傅已经走在自己前边,便是不急不缓地跟随而上。
只见府邸前倚靠着一女子睁开了闭着的双眸,她红唇轻启,懒懒散散地吞吐道:“敛轻,好久不见。”语调懒散,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失了礼数,而其中的戏谑随着上挑的眉头和唇角的笑意越发显而易见,墨行雨的着重点却是不由得偏了。
敛轻……墨行雨在心底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深秋在吹着春风,让她的心不由得荡漾了,泛起点点涟漪,轻巧而绵延。
她的心,随着那两个字的一笔一划,乱了。
敛轻,师傅真名,是敛轻么……
一次次的心上描绘,像是要刻在心间,溶于骨血般,却还是让人恨不得吞了嚼了,烂在心底,成为只属于自己的,某种东西……
不知为何,墨行雨此时有点控不住自己的心神,或许,其实,早在那女子轻轻唤出“敛轻”这二字时,便已经失控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