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师傅,”墨行雨捏了捏手中的泥人,将其收入怀中,而后抿唇发问,“我们此行目的为何?”
敛轻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却是勾扬出一个笑容。
不言而喻,墨行雨心中也早已做足了准备,但她,真的,她是真的,无法做到像师傅那般……
对什么都不上心,却又谋划好了一切,她总有办法将利益最大化。是的,这就是自己的师傅,师傅以为自己不懂,其实,都是懂得的。
师傅心里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墨行雨心中却只有师傅。
而今,墨行雨是真的感到一股气往心头上冲,气血不稳,这种感觉真真让她难受至极。
难道相处十数载,自己连师傅的心也无法近分毫?
思至此,墨行雨再也压不住心头那股气,加之路人那窥探的目光让她郁怒交杂,便是下意识地慢慢泄出来,霎时间狂风渐起,黑云滚滚。
好在路人多是见识短浅,瞧着天色不对劲,都是纷纷归了家,不然还指不定造出什么杀孽。
不过即使躲进了房屋,依墨行雨现在的状态,是照样得亡。
此时的墨行雨,衣摆猎猎,狂乱地与渐大的风相协调配合,黑眸中竟隐隐透着嗜血的赤光?
发红的双瞳……一直未做反应的敛轻愣了愣,随即又恢复了常色。她的衣裙始终分毫未乱,反观墨行雨,墨袍飞扬,倒是添了几分疯魔状。
墨行雨神智已经乱如麻,此刻她的眼中,只有敛轻一人。
只有她。
敛轻发现自己突然看不懂自己的弟子了,那目光,像是要把自己的一切刻在心上。
突然有些承受不住,但敛轻仍是定住了心神,朱唇轻启。
墨行雨看着她轻轻道出:“平添杀戮,不宜修行。”平淡且无任何波动的语气,短短几字,竟让墨行雨回了神,眸中赤色早已逝,那一瞬间一切都静止了,又消散了。
任谁都看得出,此刻墨行雨的慌张。
衣衫凌乱,束着的墨发早已披散开,墨行雨十足的茫然。抬头看着敛轻的漠然双眸,墨行雨喉头微动,垂头,轻咬红唇,双手背在身后纠缠,许久才道:“师傅,对不起……”
“嗯。”敛轻这才开始动,她走近墨行雨为她把发束起,微凉的十指触在墨行雨微热的肌肤上,很舒服。墨行雨心中的复杂被抚平了些许。
她始终是怕的,怕自己会让师傅失望。师傅,只有自己这一个弟子……
“三天。”
“啊?”
“这已是你三天内犯的第几次错?”
“……”
“罢了,今后你想如何,就如何吧。”
“师傅?!”墨行雨惊愕地抬头,看着师傅为自己束好发后往后退了一步,笑得那般无奈且洒脱。“墨行雨,未来的路是你自己的,师傅没办法一直陪在你身边,该如何,你还得自己规划。”
“若徒儿不愿离开师傅呢?”墨行雨咬住下唇,倔强地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师傅将要离开的事实。
墨行雨突然觉得心,挺疼的。这莫不是就是师傅常说的情?
如果情都是这般疼,那她宁可不要。
果真,师傅缓缓道:“不可。”语气还颇为悠哉,墨行雨的心,真的是被狠狠刺到了。
“不过……”敛轻话锋一转,墨行雨猛然打起了精神,只听见师傅顿了顿,又继续道:“若我为神,你当如何?”
“若师傅为神……”墨行雨愣了愣,她想过师傅是神,但自己又该如何?也为神吗?但她隐隐觉得,这不
是师傅想要的那个答案……
相视无言,片刻,敛轻转过了身迈开了步子:“想好再告诉我罢,为师倒还等得起。但还是快点为好,为师等得起,却是等不及的。”墨行雨听见师傅最后一句话的语调带着点笑意,不禁心情大好,连忙跟上师傅的脚步。
墨袍束发笑面人,白衣裙者似天仙。这两个句子,可能会在墨行雨和敛轻这两个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流传很久、很久吧。出门游乐,却不知俘尽多少才子佳人的芳心。
而当墨行雨看见敛轻带着自己来到的一家小店时,脸彻底地垮了下来,似乎还有点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