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之后徐百夫突然意识到不对,一名年轻男子贸然打听一位妙龄女子的年龄,怎么看都不是礼貌的行为,正懊恼想着怎么圆回来的时候铃兰笑笑说:“我来京城也就一年左右,生意能做到现在这样也多亏大家的照顾。至于年龄,为何男子在这个年龄段做什么事情大家都觉得年少有为大家称赞,而女子做出同样的事情却称奇道绝,难道女子就注定低男子一等吗?”
张青也附和:“就是就是。我娘天天说女子就应在家修身习德,学习琴棋书画以及如何治理后院,然后嫁了要辅佐夫君,安稳后院。整天跟着男子打打杀杀的像什么?可是我就不喜欢天天待在家里,我就喜欢练武,就想要保家卫国啊。”
徐百夫听后想到自己也是女儿身,就是因为娘想让自己有更多的自由才化身男儿。本应是女子不如男这种理论的受害者,却不知不觉因为周围环境的潜移默化中无自觉地认可了这种说法,真是不该。
“对不起”徐百夫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是我不该有如此提问。确实,男女本质上本无过大区别。男子能做到的事情,女子一样可以做到,我为我刚才鲁莽的提问感到非常抱歉。”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二位不理世人看法活出自我,比我……比世间很多人都要勇敢,在下对二位感到敬佩。”
铃兰和张青看着徐百夫很是惊讶,其实类似的问题经常会有人问到,她们通常笑笑也就过去了,但是第一次有人因为这个跟她们郑重道歉。
小叶很理解徐百夫的心情。去年夫人曾跟少爷说过,如果他想,也可以恢复女儿身生活,大家解释一下就是了。但是少爷一口回绝,表示女儿身太麻烦了,还是男儿身好,想怎么都行。夫人说只要少爷愿意,女儿身也可以怎么样都行的。但是少爷还是觉得好麻烦,夫人也没再说什么了。后来少爷跟他们说,他知道夫人很矛盾,即希望自己可以过得轻松一点,但是又希望自己可以不要对女儿身感到自卑。而他自己,还是觉得身为女儿低人一等,或者说自己没有勇气与这千年来的传统做斗争,没有勇气去面对因恢复女儿身而出现的种种困境。
这时回过神来的张青赶紧摆摆手:“你别那么一本正经吓人了。我并没有很勇敢,我要是勇敢,我就翘家了。能够习武和出来尽情洒脱,不过是托了我爹是大将军又宠着我的份上罢了,要是换作普通人家,还不是乖乖待嫁,这个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徐百夫没有过多解释,只要世间多几个张青这种性格的女子,即便是背靠着父权,世间对女子的态度和看法也会有所改变,只要慢慢持续下去,总会有大的改变吧?!
大家突然安静了下来,小叶知道明面上没有扯到自己,但是徐百夫确实因为他才问的问题,便推了推小景,示意他活跃下氛围。小景心领神会,道:“铃兰小姐来自大漠的吧?听说大漠风景跟中原的很是不同,虽然飞沙杨烁但是广阔无垠很是壮观。特别是大漠与雪域的交界,一边是黄沙飞扬,一边银霜素裹,很是奇特美丽。”
聊到家乡,铃兰很是高兴,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起家乡:“是啊。特别是七八月份的时候,戈壁开始有雨,雪山上的雪水也融了大半顺着河流到山脚,葡萄夏瓜甜瓜各种水果蔬菜开始成熟,雪水滋润了草原牛羊逐渐肥美,我们就会举行盛大的聚会……”
因为聊到家乡,在铃兰介绍完大漠后张青便问徐百夫:“你们无药不是靠近大漠吗?没去过?”
徐百夫答道:“无药虽靠近大漠,但是听铃兰小姐刚才的描述,她应该不是来自无药隔壁的雍国,雍国不产葡萄甜瓜,也没有草原,无法大量种植蔬菜,雍国也没有奶酒,他们喝青稞酒。而且虽然我国与雍国已经停战,但那一战无药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人死于雍国之手,因此无药本地
人是不去雍国也不与雍国人做生意,他们亦是如此。这份仇恨,估计要隔几代才能消除了。”
“可是你们对雍国很了解啊。这大概是所谓最了解自己的反而是敌人吧。”张青说:“我爹经常说,不管是打仗还是别的什么事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但是雍国对无药也很了解,不然当年也不会打足七年,最后大将军趁着对方内部斗争使了一记挑拨离间,对方的战神吉尔被雍国国王怀疑企图以战养兵谋而召回斩杀,不然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徐百夫说:“战争对普通百姓来说真的灭顶之灾,特别是边界的人民,随时面临失去家园妻离子散的悲剧。但是面对敌人来袭,我们也只能战,因为不战,我们不单失去家园妻离子散,随之而来的还有奴役。”
“我爹经常说,我们学习兵法、练武打仗,不是为了去伤害别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不被侵略保护自己的人民不被奴役。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希望通过战争去获取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他人死活,而且这种人还不少。”张青咬牙切齿道。
小景很无奈,他明明只是想聊点轻松的话题,怎么又扯到这么严肃的事情上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小叶看出了小景的无奈,也发现了张大小姐跟自己少爷很像的一点,就是很容易跑题。明明在讲一件事情,却能够神奇地跳着跳着跳到另一件事情上,但是你却没办法去打断,因为归根到底,它们又是连着的,只是方向有点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