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开门的是回来的蓝耀明。

林格一松了口气：“放好了？”

蓝耀明点头。

“应该早点完事儿的，现在放回去后面肯定很烫。”林格一一紧张，小动作就会特别多。

蓝耀明听楼下的动静，蓝父好像在楼下找什么东西。

“耀明，你看见我的车钥匙了吗？”钥匙久寻不见，蓝父往儿子的房间走过来。

“我没看到过。”蓝耀明赶紧把教科书和笔记本摊开，林格一手忙脚乱地把随身听收好，一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一瓶东西。

林格一蹲下身去捡，无意间看到了瓶子上的字，居然是一瓶消炎祛疤膏。

小明受伤了？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蓝耀明急急忙忙拍了他一下。

林格一手里捏着瓶子，立刻正襟危坐，假装正在认真学习。

蓝父打开房门，正好看见自家儿子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公式，而他的同学坐在他旁边，很是认真地看他解题。

“爸，这是林格一。”

“叔叔好。”林格一抬起头，挤出一个极具欺骗性的笑容来，乖的不能再乖。

“嗯，你好。”蓝父环顾一圈，桌子上是正常的书本，书包放在凳子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两个小孩待在一起，看上去还挺安分的。

这小同学眉清目秀，礼节找不出差错。

蓝父礼貌性地回复了一个笑容，转而嘱咐蓝耀明：“你们好好学习，晚上我跟你妈都不回来吃饭。”

蓝耀明说好，等蓝父一出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对视一眼，都笑了。

“吓死我了，你爸怎么这么严肃？”林格一手心全是汗，吓的。

蓝耀明还觉得方才他爸已经非常“慈眉善目”了。

“那你是没跟林觉孞说过话，跟你爸比，他都不像个家长。”林格一顺口吐槽自家老爸，把手上的笔放下，另一只手还是握着那祛疤膏。

他在想要怎么开头。

直接问小明你是不是受伤了？

不行，太突然了。

林格一猛地记起来，上次在学校，他和小明闹的时候，不小心看见的胸口伤疤。

小明该不会是被他爸打的吧？

林格一打了个激灵。蓝耀明注意到了，问他是不是空调太冷。

林格一摇摇头，问了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他们晚上不回来吃诶，我们要不要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你下载好了？”

林格一说当然：“我动作多快，常年斗智斗勇练出来的手速。”

蓝耀明说：“你还说要在我这儿写小说的。”

林格一僵住。

他其实是故意不去提这件事的。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推翻那个念头。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作为男主的小明变成了少数派，整个故事会更加符合他想表达的主题，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悲剧爱情故事了。

但只要是少数派，就会存在争议。更别说在中国，这个群体……

林格一想伸手去碰的领域，暂时还是个禁区。

蓝耀明很有耐心地等着林格一开口。

少年经常这样，说着说着就会天外游神，不知道思绪会蹦跳到哪儿去。

他没想到的是，林格一下一秒居然把他的祛疤膏拿出来了：“小明，这个……”

蓝耀明是真的忘记把它收起来了。

他的房间里没有林格一说的私货，也没有他爸整日想检查出来的秘密，只有一些不愿意回想的……暴力。

看着林格一关心的眼神，蓝耀明半张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敷衍的假话。

林格一有些愧疚——他在用一个话题去避开另一个话题。

蓝耀明接过祛疤膏，沉默着。

“你……”

蓝耀明扯出一个轻轻的笑容来，把祛疤膏的盖子打开，又扣回去：“就是你上次看见的那样。”

“当个学霸也很不容易的。”

一向不会开玩笑的人开起玩笑来，却一点儿也不好笑。

林格一的声音很低，怕惊扰了什么：“是你爸？”

蓝耀明慢慢地点头。

“你妈都不拦着？”

“她没那个权力。”蓝耀明的眼睛里装着些许嘲笑。

林格一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就怕你不好好学习？”

蓝耀明的眼神飘到书架上，那几个背对着的相框上：“有些时候是因为没拿第一名。”

“有些时候是因为该得满分的时候粗心了。”

“还有些时候，”蓝耀明努力回忆，“应该就是纯粹的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