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做到底，送你去医院……你有病啊？”

林格一把好不容易扶起来的人又摔了回去，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头全是猩红的血。

何扬帆方才，把林格一的脸当成布，一巴掌按在上面，留下了五根鲜明的红色指印。

再怎么用力擦也擦不干净，除非用水洗。

何扬帆也不在意他被人甩了下来，捂着疼痛的肚子，哈哈大笑。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林格一嘴上咒骂，意识到干擦没用，只能放弃了。

也不知道何扬帆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林格一避开他身上明显的伤口，轻轻踹了一脚，很是嫌弃：“你到底去不去医院？”

何扬帆停下笑来，说：“去啊，怎么不去。”

“赶紧上来，我还要回学校的。”林格一骂骂咧咧，真心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何扬帆一边踉跄着走，一边问：“你救我做什么。”

林格一咬着牙：“刚好碰上了就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真报警了？”

“报个屁。”林格一没走两步就气喘吁吁，“骗他们的。”

何扬帆唏嘘：“还好他们智商不高。”

“那可不……”

何扬帆突然转过头来，把头压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你干嘛？”

何扬帆的声音相比其他同龄人，显得更加成熟和浑厚：“我撑不住了。”

说完这五个

字，何扬帆向后一倒，彻底晕了过去。林格一被他连带着摔倒，直接压在了何扬帆的身上。

晕倒的人发出了一声闷哼。

林格一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心虚又无奈地看着不省人事的何扬帆，仰天长叹，自己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等何扬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一早了。他看了看四周，不出所料，果然是在医院。

“哈啊……你醒啦？”洗手间的门一开，满脸困意的林格一从里头出来，头发上沾着水，一看就知道刚洗完脸。

何扬帆讶异：“你没走？”

林格一摊手：“我请假了。”

“反正我也不想回学校，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何扬帆皱起眉：“你班主任不会告诉家长吗？”

林格一坐在看护椅上，长手长脚地做舒展：“我发了你的照片给他，看上去可吓人了。”

“……你发我的照片做什么。”何扬帆很是无语。

“当然是给他一个合理的请假理由啊。”林格一又打了个哈欠，挠挠手臂，上头有个昨晚被蚊子咬了的大包，“算了不说这个了，你醒了我也要走了。”

何扬帆看他穿外套的动作，目光瞥到袖口那里的血渍，心里一动。

“你衣服……”

“凉拌！”林格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你欠我的，回学校记得还。”

何扬帆被他堵得说不上话来。

“我哪儿欠你了？”

“哪哪儿都是。”林格一笑得贱兮兮的，“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巷子里躺着呢。”

这是事实，无法反驳。

两个人的位置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上次在医院里的剑拔弩张完全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和谐。

“打架未遂”这件事儿，两个人都选择性地遗忘了，也包括林格一无意间说出的“孤寡老人”一词。

何扬帆瞪着眼，情绪翻腾上涌，又归于平静。

“赶紧走吧你。”他催促着林格一，语气很是不耐烦。

“回学校别忘了来找我。”林格一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洗，衣，服。”

何扬帆抄起背后的枕头就往门口砸去，林格一闪身一躲，跑得没影儿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没有枕头，何扬帆脖子难受得紧，好半天都没有睡着，只能起身，骂骂咧咧地撑着墙壁，再去把枕头捡了回来。

行吧，林格一，算你运气好。

也不知道这医药费，他是怎么付的。何扬帆苦笑，这下好了，欠的债越来越多，想还也更加艰难。

非要进来插一脚算什么呢，这臭小子，都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何扬帆想着，从病床上爬起来，一把扯下了手背上的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