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平一听何扬帆嘲笑他是“怂货”，长满了青春痘的脸瞬间充血，龇牙咧嘴，像只猎物不成反被戏弄的丑猴子。

“何扬帆，你他妈的犟。”孙建平骂了句娘，又踹了一脚地上这石头，俨然不动，棘手得很。

过了一会儿，孙建平见拳打脚踢对何扬帆无用，冷静下来，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别的法子。

他蹲下身，靠近何扬帆的耳朵，低声说了句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话。

林格一只能靠眼睛，看见孙建平说完那句话后，何扬帆把渗着血的脸埋进地里，身体不断抖动，幅度从小到大，笑声也从小到大，响彻整条小巷，仿佛还有回音。

孙建平身边站着的两个小社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个犹豫地问：“小孙，你看这……”

孙建平瞪眼：“我哥没教好你们吗，怎么称呼我的？”

小社会喏喏，看样子很是害怕孙建平口中的“我哥”。

“孙部长，孙部长。”

孙建平满意了。

“咱们也照你的话过来教训这小子一顿了，我看今儿差不多了吧？”

孙建平表情倨傲，看了眼仍在发疯的何扬帆：“我会在我哥面前多夸夸你们的，做得还不错，有分寸。”

这话说的好像一个权势滔天的土皇帝，被夸奖的两个小社会挠挠头，互相使了个眼色，却什么也不敢说。

孙建平想了想，正觉得今天打的也过瘾了，但看着何扬帆那疯劲，心里总是有点不太够，还差点儿什么。

他眼神一扫：“带家伙了没？”

小社会面面相觑，拿不准他还想做什么：“没有带大的……只有这个。”

左边的那个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很小的刀来。

“啧。”孙建平有些嫌弃，但结合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这样一把小刀也够了。

毕竟他只是想让何扬帆再多流点血而已，可不想让他死。这么趁手的“玩具”，怎么能一次性就消耗完呢？折磨虫子，当然是要“可持续性发展”才有意思。

孙建平用力一扯何扬帆的后颈，强迫他抬起头来。

“何扬帆，我话撂这儿。”小刀抵住何扬帆的大腿根，一个隐秘又格外疼痛的地方，上下比划着，将扎未扎。

孙建平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三天之内，如果我见不着钱……”

小刀离开几厘米，静止了几秒，然后猛地往大腿上扎进去。

何扬帆随之抽搐，紧咬牙关的力道太大，不小心咬破了唇。

林格一看到这一幕，直接冲了上去，大喝：“你们够了吧？”

躺着的、站着的、半蹲着的全部转过头来，四双眼睛齐齐看向林格一这个“不速之客”，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就连那把小刀都被忘了，还插在何扬帆的腿里。

校服的裤子是靛蓝色的，血洇得很快，就在几人尴尬相对的十几秒钟里，已经由里而外将何扬帆大腿的那一片都染成了更深的颜色。

反而还是何扬帆这个受害者率先反应过来了，看着林格一，神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问得突兀，也听不出问话者的心情到底如何。

眼前三人虽然算不上健硕，但个子都差不离，显得人高马大，看着让人心里发虚。林格一咽咽口水，安慰自己好歹也是跆拳道有段位的，挺直了腰板，尽量撑足了场面，像个合格的外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句话惹得何扬帆忘了痛，没忍住，笑就从喉管里跑了出来。

他怎

么早没发现这臭小子还挺好玩。

孙建平一头雾水，他不认识林格一，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但不管他是谁，林格一瘦弱的小身板摆在那儿，一点儿震慑力都没有。孙建平把指骨掐得嘎嘣响，也不废话，只说了一个字：“上。”

揍他丫的。

林格一连忙退后两步，危机关头灵机一动，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晃了晃：“我看还是别打了吧，刚刚我报了警。”

三人脸色大变，特别是孙建平，黑脸都吓成了白的，手里小刀掩耳盗铃式地往身后一藏，特别滑稽。

“你什么时候报的警！”

林格一笑了笑，吊儿郎当，看上去满肚子坏水：“十分钟前吧，警察大概快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远处好像真的有警笛声，由远及近。

孙建平狠狠地剜了林格一一眼，咬牙切齿：“我记住你了，等回到学校，你别想跑。”

说完，他出气似的把小刀往地上一砸，对何扬帆说了一句“便宜你了”，便招呼着两个小社会，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小巷，背影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和可笑。

等小巷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林格一松了口气，来不及坐下，跑到何扬帆的跟前查看他的情况：“诶，你没事吧？”

何扬帆挣扎着翻了个身，长长地吐出口气，脸上一半是汗水，一半是血，触目惊心：“你被刀扎着试试。”

态度还是不饶人。

林格一习惯性地回呛：“我又不像你，三天两头招惹臭苍蝇，上赶着被揍。”

出乎意料，何扬帆没有反驳他的这句话。他摸了摸腿，一手新鲜的血，也不知道孙建平那小瘪三到底扎了几次。

说来也奇怪，何扬帆现在的心情，一点儿也不差，反倒有些说不出的愉悦。

他招呼着林格一：“你过来扶我一下。”

林格一翻了个白眼，看在他是伤患，勉为其难把这死沉死沉的大高个儿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