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谢千遇就高兴了,仿佛又回到过去,罩着路决漫山遍野跑的日子。他说:“那就走吧,先到了地方再讲。”
路决弯眼笑了:“师兄真好。”
“那你以后别说我御剑烂。”谢千遇翻了个白眼,还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他俩这一路嘀嘀咕咕过去,身后的关昼和李思云眼睛都快掉下来了。还是关昼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说:“这位王狗……王道友,你与决明师兄是旧识?”
“算是。”谢千遇含糊其辞。
关昼忍了又忍,没再问什么,大概是疑惑路决怎么会认识一个邪修,还显得那么亲密。
这一路往南都是平原,和风缓缓,视野开阔。中间有南方凶蛮的散修出来打劫,刚出来,满脸横肉气场十足,半句话没讲完就被路决打飞了。
此般又行了两三日,他们到了一个落脚点。
原本如此南面,环境恶劣,应该是不会有落脚点的。可最近来这边的人实在太多,为了接应,上道便留下一些人暂时驻扎。
这里是个荒废的小村落,现在还完好的屋内住了些修道者,大多是西华山与南阳寺的人。
白虎与朱雀这两方上道,一直关系不错,眼下这错落内分外和谐。四人驾马行过道路,马蹄声清脆,周围的炊烟袅袅,透过残垣断壁,隐约可见当年鸡犬相闻、孩童嬉戏的光景。
西华山的几个修士,给他们安排了一下住处。
这里的人大多不久留,只歇歇脚,他们也只准备在这整顿一晚而已。
屋子不大,众人两两一间,扫扫灰又开了窗通风,才将南方夜晚的闷热散去一些。
谢千遇从一匹马上拿下行囊,随便丢到了屋里就没管了。那边路决则开始仔细地整理符文纸和擦拭两把利剑。
谢千遇就无所事事地窝在茅草床上,摸着狐四瑶柔顺的皮毛,身边狐三梦睡得四脚朝天。
风把不知哪家的门,吹得吱呀作响。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路决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能重返世间,又是为什么变成了妖修。
路决一声不吭。
似是想起了往事。
当年风云翻滚天地色变,惊雷在冰霜中炸响,暴雨混着烈日。蓬莱仙岛之上,巨剑自万米层云中出现,真龙幻影盘旋在剑侧。
没有执剑人没有灵
力涌动,那只是无与伦比的意志,即便以谢千遇的修为,拼死也不过护住了身后一个路决。
之后一剑穿心。
直到今日,还无人知道此事的全貌。
隔了一会,路决说:“师兄,你的易容还没有去掉呢。”
谢千遇才想起这事。原本是防着路决的,现在这易容当然没必要留着。他就道:“也是,我过会就把它给去了。”
“让我来吧。”路决说。
“为什么?”
“我想……看看师兄的样子。”
谢千遇愣了愣:“有啥好看的,不就那张脸么。我又不是夺舍别人了,变不了多少样子的。”
路决却已走到他面前,坐在床边。他将灵力汇在指尖,见谢千遇没有拒绝的意思,就小心翼翼地从前额开始,顺着侧脸慢慢往下划——
灵力所过之处,易容冰消雪融一般散去,露出白皙的皮肤。随后是精致的眉眼,一双暗金眸子没了遮掩后越发璀璨,像是有星河坠落其中,眼尾上挑万般风情。
这容貌永远是讨喜好看的,所以当年在西华山,他再怎么皮实作乱,照样招人喜欢,最多是感慨一句人不可貌相。
所谓皮相误人,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谢千遇说:“看,还是原来的样子吧。”
路决没接话,仔仔细细地望着他。谢千遇就更觉得,多年过去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怪了。所以他也不移开视线,想看看路决到底要做什么。
路决这视线炽热到他有些不自在。不过现在看来,至少路决不恨他,这已经让人足够高兴了。
外头隐隐有虫鸣,天边昼夜正交替,黝黑平原的尽头暗蓝与橙红相拥。月升日落从来如此,和十三年前并无差别。
路决忽而笑了。
他的眼眸有些湿润,想开口说什么,却终归没讲出来。
千言万语,最后他只道:“谢言欢,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忘说了
一般晚上九点更新,偶尔六点,请假会说
大家可以多点留言和浇灌营养液鸭qwq
还有因为主视角是某瓜皮狐狸精的,除了他本人和路决,其他角色在文内的称呼默认都是表字,像“关昼”就是姓+表字的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