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关六川行了两日后,不论是灵兽和马匹都因为酷暑,不能继续向前了。
好在几人都各有办法。路决和西华山二人御剑,谢千遇从油纸伞底召唤出影兽,而亓武乘火炎而行。
这样子行进虽然快速,但对灵力的消耗很大,他们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稍作休整。
就这样又走了一整天,在刚刚日出的清晨,他们远远能看到干裂大地的尽头,出现了一条缝隙。
那条缝隙极宽,与对面大概隔了数百米。连绵在这平原上,乍一眼看不到边境,底下便是像是被利刃截断的悬崖,雾气缠绕堆积,直叫人脚底发软,最低端隐隐能听到水声。
关六川是灵溪仅剩的水源了,这同时也是最反常的地方,旱涝鬼没道理不会影响这里。
刚接近那裂缝,底下带有水汽的寒风就扑面而来,鼓起众人的衣衫。
周围的气温瞬间降了下来,却没叫人轻松多少,因为那风是阴冷的,带了森森的邪气。
在周围上道的人已经封锁了大片区域,可还是有些散修为了寻百鬼卷,或是偷偷溜过来或是强闯。
亓武说:“这片主要是我的人在守。就在五日前,有三四个散修没被拦住,当着我们的面下去了山谷,直到今日都没上来。从我们来的另一个方向,更是有一大波门派正在赶来,估计就在今晚,要强行冲破我们的防线了。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若是只有百鬼卷,上道不至于如此严加防守。问题是,白阳观的人就是在这里染上诅咒的,其他散修不信,硬是觉得上道是想要独吞百鬼卷。
路决道:“东陵楼没派人来么?”
“来了。”亓武啧了声,“就几十个人敷衍一下而已,你也知道青龙是个老混蛋的。”
“师尊已经处理完门派事务了,正在往这里赶,但今晚是到不了的。”路决说。
“我本来也没指望着他。”亓武道,“今晚我肯定是要守在这里的。就是这次,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们南阳寺的笑话呢。”
亓武继任朱雀不过七年,本身又极为年轻,比不上如今的其他继任者。上任朱雀意外身殒使南阳寺元气大伤。
谢千遇说:“我今夜也要留在这里的,有位故人要见。”
路决也道:“既然都来了,我们一起助你守住防线是理所当然的,本来就是上道的职责。”
“那有你们相助,想必事情容易多了。”亓武展开羽扇摇了摇,稍微舒展了眉目,“等过了今晚,就能带上道修者下去关六川了。不过据我所知,有一人今晚也会来,需要多加留心。”
“谁?”
“回生鬼君黎信。”
谢千遇和路决对视了一眼,道:“那可真是冤家路窄。”
当天晚上。
一轮明月高悬,雾倒是没起那么多了,勉强看得到底部。山谷之下看似空无一人,了无生息,却隐藏了某种阴险的诅咒。
黎信带着人,趁着夜色接近了山谷。
四下静悄悄的,看不见上道的踪影。但他知道,那帮修道者肯定躲在某个暗处,等待他们出手。
今夜抵达的门派有很多,而他所带领的千鸟云宫,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现在,云宫的无数精锐正默默等在他的身后。他们有雄浑的灵力,仅次于上道的功法,和沾过无数鲜血的兵器。
四象是上道最厉的刀刃,多少被传颂称道的惊天一式出自他们之手,白虎一剑斩断连绵山脉的场景,好似就在昨日。如果这里镇守的不是朱雀,那他们还要好好斟酌一番。
但偏偏,就是这个年纪轻
轻就被迫继任的亓武。
明月在夜空中慢慢爬升,眼看就要到最高点了,黎信悄无声息,朝着关六川前进。
忽而在一片寂静里传来利刃破空的声音,不知是谁射出了银色的一箭,牢牢钉在了黑暗中黎信的脚边!
黎信抬头看去,见到有一人现身于另一侧的谷顶,披着一身清冷月光。见到他的目光也不惧,眼神毫无温度地迎了上去,无悲亦无喜,仿佛只是看最寻常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