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周彦辰沉沉睡着后,常鹤小心翼翼地抽出了手。
所有的疲惫像是座山,不由分说地砸到了常鹤的心里。
他摘下帽子挂在周彦辰头顶的输液杆上,挡住直射到他脸上的光线。
他七弯八绕地去了门诊开处方药,一迈就是几层楼几层楼地跑,提了一袋子的药回到输液大厅。
常鹤是旷了彩排出来的,身上还是rap组的服装,穿着红黑条的背带裤,为了方便活动把带子全放了下来,他此刻把带子拉回肩上,还没有化妆的脸由于皮肤白,眼底的青黑色就愈发明显。
他问了半天才找到有人愿意借他手机,他得以在群里向所有人道歉。
现场导演回复他说大部分工作人员都能理解他,只不过他错过了自己组的彩排,秦奋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让他回去的时候注意点。
秦奋。
常鹤把手机还给别人,丧气地坐到位置上。
对这一次舞台秦奋付出的不比常鹤少,常鹤才对自己的不告而别更加愧疚。
他可以承担自己的过失,但是没有理由让别人来和他一起承担。
他摸摸口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于是常鹤在等待的时间里,找了楼梯间坐着发呆。
周彦辰加上挂点滴和休息的时间一过就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常鹤给周彦辰带上口罩帽子,给他拉拉链,哪怕是这样全副武装,他们回大厂还是看到不少正门口的粉丝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谨慎地绕开粉丝从侧门进了大厂。
“先去做造型,能跳舞么?”常鹤架着周彦辰的胳膊扶他下车。
“还行,跳完估计就不行了。”他笑着露出两排牙齿,看起来有点傻。
他们回来只能刚好卡到录制的时间,化妆师给他们打理完,常鹤对着化妆镜里精神的自己有点回不过神儿。
第一个舞台就是《双截棍》。周彦辰和常鹤道了别先去录制,常鹤窝在化妆间久久没有动静。
照顺序下来《Turn down for What》是第四个舞台。常鹤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好好解释一下的,可他…没有想好怎么去见他们。
袋子里是给练习生们带的维C和护肝片不假,和一些退烧药和发炎药,还有些柠檬和枸杞,有给灵超带的糖。
这种情况下的静默简直能把常鹤逼疯。他看着桌面上的袋子,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常鹤!”突然有人开门。
常鹤转身,还没打招呼,被人扯住了衣领压到了镜子前,他撑住台子,不小心把袋子扫落在了地上。
他有些呼吸不畅地看着面前的秦奋双目圆睁,眼底已有血丝,“你知不知道你一走人会有什么后果?你知不知道一次彩排对表演有多重要?”
常鹤低着头没作声。
“啊?你为这个舞台付出那么多,现在是把所有人的努力都往脚下踩。”秦奋被赶上来的李让和董岩磊抱着手臂拉着往后退。
而常鹤被演出服的袖扣刮到的眼角有点泛红。
他半个人倚在化妆台上,垂下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表情,化妆间的气氛一下变得连针落下都会清晰可闻。
“不要让我们所有人的努力和期望都付诸东流。”冷静后的秦奋放下手,上前拍拍常鹤的肩膀,“我道歉,我冲动了。”
“知道了。”常鹤用手勾起一边的背带拉回肩上,他声音冷得几乎像是从冰窖里出来似的,“我也道歉。”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不自觉地轻颤着。
最后有什么液体从他的眼角滑落在了地面。
常鹤看着那滴血珠子,摸了摸眼角。愣了半天才慌张地转身对着化妆镜照了照,抬手抹去眼尾的血痕,翻箱倒柜找卡通创口贴。而其他三人已经相继离开。
到上场前常鹤都没有和小组其他三个人产生交流。他没去待机室,而是在后台剥着指甲听舞台上《我怀念的》。
这个小组都是声线独特的vocal,以陈立农富有故事性的嗓音作为开头,和尤长靖富有感染力的声音来打动人心,整首的情绪递进直击心灵。
他小声跟着台前的背景声哼着歌。
常鹤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在不值。
前一个舞台结束后,他们就要准备了。秦奋三人到了后台,董岩磊拉着常鹤的手臂把四个人拢到了一起。
李让轻咳一声,“不管之前有什么矛盾,场上都不要带私人情绪,不要让我们之前的辛苦全都白费。常鹤,”他对常鹤笑了笑,是种兄长特有的包容,“要有点队长的样子啊。”
董岩磊咧嘴戳戳常鹤眼尾上的Ok绷,“小队长,看你平时挺淡定的,原来压力在这一天爆发了。完了,我们这把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