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间,沉王的婚期到了。从林府到沉王府一路上只需走过一条街,可林家是何等富贵,沉王又是何等得宠?一条街算是什么?照样红毯铺就,十里红妆,万家灯火暖春风,夹道两岸纷纷挤满了人,只为一睹林家少爷惊鸿一瞥的容貌。
漫天的雪,消融在朱红马车顶上,车窗下的珠帘摇晃,只能见到红盖头下美人白皙透亮的肌肤和轮廓优美的尖下巴。
沈渐沉立在门口,一身风流有致的茜素红宫装勾勒出挺拔窈窕的身姿,恰到好处地露出修长美好的白皙颈部和若隐若现的锁骨,裙摆有褶剪裁素雅,挽臂飘飘临风而动。三千青丝尽挽别起,那束发的紫金冠十分精致,只在正中央镶了一颗硕大的珍珠,几片金叶子就着根根细金线,细碎的成排固定在发冠边上,弯着一个美好弧度垂下,随着佩戴者的行动,会像金步摇一样晃动。
林临搭着女子伸过来的手,透过盖头两侧的间隙,他感觉得到周围人望着沈渐沉时,惊艳到窒息的神情。垂下眼睑,林临由着女子的牵引,迈进门槛,一路向正厅走去。
两人拜完天地,便在众人钦羡和喧闹声中步入洞房。
沈渐沉合上门,侧过头去看端坐在床上的人。她拿过桌上的酒樽,手里的玉耳杯一杯接一杯地送进嘴里。她有些坐立难安地沉默了一阵,这才慢慢地走上前去,掀了那红盖头。
先一步印入眼帘的是那双深若幽潭的清冷双眸,分明形状潋滟的桃花眼却带着高处不胜寒的淡漠。鼻梁高挺,肤如凝脂,薄唇淡淡,一身鲜艳的红衣不但不显俗气,反而使他透着几分花中之王的雍容矜贵。
沈渐沉撇开眼去,口吻有些干涩:“婚事操办了一整天,你应该还没有进食吧?我叫下人送些食物进来!”
“中午有吃些水果,不是很饿,王爷费心了!”
沈渐沉坐在他身边,紧张得满手是汗。这时候,只听身边的男子又说:“王爷这身嫁衣很合身。”
沈渐沉扭过头看他,眨了眨眼:“好看吗?”她不过是下意识问了一句,目光却落入他的一双深深的漆黑色双瞳,只可惜没抓住他眼里一瞥而过的莫名情绪。
只听他说:“这是从大唐国来的新绸子,未曾用来裁剪过衣裳,见到王爷穿得这么好看,这料子一上市,想必会很受欢迎!”女子一愣,忽的笑了。她倏地站起,眉眼间带着还未散去的笑意,可口吻却完全冷却:“说得对!推陈出新,好意头!本王祝愿林家蒸蒸日上、日进斗金!”
沈渐沉走到门口推开门,却听男子又说:“王爷,院子里的合欢花开得很香,新婚之夜采下几朵来送给男子,他会很喜悦!”
沈渐沉挑了挑眉,侧过脸问他:“给谁?放你屋子吗?”
那清绝的脸上,眉梢间云淡风轻:“谢家少爷的住处在后边,他会很喜欢的!”“呵!”女子步伐如风地走出去,只听得一阵不轻不重地关门声,屋子顿时变得静悄悄。
院落里光线暗,仆人一个没仔细,迎面就撞上了人。面前女子张嘴就怒斥:“没长眼睛的东西!冒冒失失的!”
仆人细看,赶紧点头哈腰地说:“王爷吉祥!小的没瞧见您!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沈渐沉心里莫名的烦躁!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遣她下去,又往谢窈青所在的屋子去。林临是正夫,可谢窈青是侧室,只能从侧门进,也只能住背后的一处僻静院子。
她急急地拐了个弯,忽然感觉身后铺天盖地地一阵杀气!转过身一抬头。只见沈念双手举着九环大刀向她劈来!沈渐沉跳开,拿起靠墙的竹竿,勉力撑住。
沈渐沉见她两颊晕红,招式更加是错乱无章、毫不留情,她一边抵抗一边说:
“姐!你喝醉了,先把刀放下,我扶你去休息!”沈念双置若罔闻,招式像暴风骤雨一般,步步紧逼!
弯腰将竹竿横扫过沈念双的双脚将她绊倒,沈渐沉棍子一收,俯视着坐在地上的女子。沈念双形容凌乱,双眼似有泪光。二人对视着,沈渐沉看见她脸上忽然出现的笑意,蓦地愣住。
她问:“怎么?不装了?”沈渐沉平时过招时,总要示弱一两局,让她赢得痛快,这下子却原形毕露了……
沈渐沉半跪在地,她抓着女子的肩膀说:“阿姐,你信我,我不想和你争……”
“呵呵,”沈念双垂下眼帘,掩盖住难以言喻的凄伤,幽幽地问:“那你会继位吗?”
沈渐沉坚定地说:“皇位是阿姐的!只要阿姐需要我,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