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洛云抒收拾好行李,便准备出发回门了。
楚轩一路护送他到现世与地狱的接壤之处,他关切地嘱咐道:“郎君记得要按时吃饭。”
“嗯。”
“注意安全,如果这次再被别人劫走了,我就再也不放你走了。”
“好。”
洛云抒再看了眼楚轩,然后望了望楚轩身后的酆都...这片曾经给他带来过快乐的地方,心里暗暗说了声再见,之后转头启程,开启了自己的新冒险。
长路漫漫,这次却再也没有人陪着他了。
楚轩一直望着他,直至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渐渐的,红日当空,几个时辰转眼间流逝,洛云抒感到有点疲惫,便席地而坐,准备过一会继续出发。其实他带的行李不多,只有几件衣服而已,然而此刻却觉得自己的行囊异常沉重的,难道,是自己走了太久,出现了幻觉?
反正也闲来无事,他便把行李打开,在打开的那瞬间,突然他的动作一顿,诶...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外,居然还躺着两样沉甸甸的东西。
一样由玄铁制成,此时在阳光底下发着耀眼的光辉,分明是自己的卿云,而另一件,则是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阿轩这小子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啊...
洛云抒不免感觉好气又好笑。
他拿起鼓鼓囊囊的钱袋,打量了几秒,突然一个自信满满的念头从他脑海中翻滚而出:“不行,这几天白吃白喝的,我不能再要他的东西了,我洛云抒难不成还不能自力更生了!”想到这,他便把荷包丢到了一旁。
“咕——”话虽如此,但是没过多久,他的肚子还是毫不争气地朝他叫嚣。
洛云抒刚刚升腾起的信心,一下子就如气球一样瘪了回去。
“总要先找个能赚钱的活吧...”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暗暗想着。
于是乎,他找到了最近的城镇,准备在城里找份临时能糊口的差事,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进了城郭,洛云抒抬眼一看,城墙上赫然用毛笔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清州城。
此地车水马龙,毫不逊色与酆都的街市,热闹非凡,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老话果然是错不了的,这个道理放在整个六界都可以通用。
洛云抒看着热闹的人群,眼前突然闪现出了儿时师尊带着他和师云隽,一起上街游玩的情形,这正和此时清州城的热闹相与呼应,这时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记忆交叉重叠在了一块,他似乎看见了幼小的自己,正抬着头对着师尊笑,那时候天真烂漫的笑容,到现在都依旧留恋无比。
洛云抒继续回忆,可是什么都回忆不出来了,自从失忆了之后,他对门派,师尊,师兄弟们的印象,总是断断续续的,这也让他十分苦恼。
他叹了口气,心想到:“罢了,等我回到凫渚门,一切都可以浮出水面了。”
他呆呆地看着前方,表情虽然凝滞,但是看上去还是很好看,没办法,洛云抒天生就张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此时还不停地有小姑娘故意去碰一碰他的肩膀,或者给他丢了块花香肆意的手绢,再一脸娇羞地跑开。
他有点苦恼,便打算低着头走路。
低着头朝前走着走着,突然,洛云抒只觉得自己的头一疼,似乎撞上了什么重物,他抬起头,正巧对上了一张怒气冲冲地盯着他的脸。
“啊!对不起!”他本能地鞠躬道歉。
“小子,走路不长眼啊!”那人恶狠狠道,正打算要一拳砸上去时,突然下意识的发现了这小子的
佩剑爆发出一阵的寒光,他吓得马上收回手,只能撇撇嘴,自认倒霉地走开。
他走之后,洛云抒便继续好奇地探着头,看到了一大群的人,此时正围着公告不知道在议论着些什么。
他凑上去听:
“是啊,又死了,这是第三个了吧!”
“也不知道王府遭了什么邪祟,太可怜了,唉...”
“就是啊。”
“什么?邪祟?”洛云抒连忙挤过人群,嘴里不停地道歉,在坚持着这种滑稽的姿态后,他终于挤到了公示之下,只见公示上赫然写着:昨日丁卯时分,本府痛丧一子,吾辈皆胆寒万分,还望有能之士前来相救,定有重谢!
“定有重谢...”洛云抒喃喃重复了一声,眼中散发出点点金光。
真是天助我也。
他马上飞奔出人群,在通过不停地找人问路后,跌跌撞撞的,终于走到王府,路上还偶然有好心的老妇人,一脸担忧的望着他,说道:“少侠,别去王府了,最近他们家邪门的很,很多风水大师都去看过了,根本没用啊!”
一听到“邪门”两个字,洛云抒更加心动了,他抑制住自己脸上喜悦的表情,对着老奶奶急忙摇头,说着没事,他命硬,能克鬼。
老人家见他如此执着,便也不好再劝,只奇怪地打量了他几眼,叹了口气便住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了。
王府为本地大贾,自然富埒陶白,然而府中再也没有了昔日的荣光肆意的祥瑞气息,换做为悲鸣一片,就连门口的两只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此时也各脑门上添置了三朵朵小白花,少了似气势,多了点妩媚。
此时的管家早已经被各项事宜桎梏地焦头烂额,连门口来了新客都浑然不知。
于是洛云抒十分轻松地便进了王府。
王府内的情形更里洛云抒惊讶,只见白花花的通宝纸钱不要钱似的随意飘散于空中,一阵吹落过后接着又来一阵,像雪花似的满天飞舞,接着便归于沉寂,庭院的地面上早已是雪白一片。
洛云抒踏着纸钱走进,慢慢走入正房,他站在房门前,只见有几个妇人穿着素色的丧服,正跪在金丝楠木的棺冢之前哭的梨花带雨,她们缠头上的钿头云篦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朵蜡白的枯花,男人们则身着玄色的衣裳,面容严肃的坐在棺木旁的太师椅上低头喝着粢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