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军人是表明自己立场,进行正面对抗的;谍报人员是不表明自己立场,不进行正面对抗的。而李芃心的工作,是文化舆论的活动,既像军人一样表明自己立场,又像谍报人员那样不进行正面对抗。她要给人思想理论上的指导。能做的就是接触各种人,了解人们脑子里的内容,分析当今国际国内形势,潜移默化地影响世界。在与人聊天时,她总会想办法让对方透露自己的政治倾向,比如本来在交流音乐,就可以通过音乐延伸到文化,再通过文化不知不觉地把话题转到政治上。这样,她了解到很多人的各种观点。她也不断传播着抗日的声音。
她发现,当今人们愿意抗日的最多,但这些人没有方法和鲜明的旗帜。在有鲜明旗帜的人当中,崇洋媚外的更多,这些人仗着自己有知识,以“救世主”的姿态,把“中国人生来就是卑贱”渗透进普通人的大脑,奴化国人。还有些旗帜鲜明的人,则是不允许讲中国的问题缺点,不然就一定是国贼。也就是说,现在大多数人没有明确的站队,而有明确站队的人当中,存在两种极端。真正有理有节、理智清醒的人不算多,不过他们在逐渐扩散成长,再加上顺应老百姓,前途是无限宽广的。因上述情况,李芃心写了一篇《论两种错误思潮》,帮助大量人搞清思路。
她还会帮助别人化解心理问题。那些学习和工作上的困扰,看起来跟抗日都没有关系,但是也要防微杜渐,如果所有人都存在极大的精神困扰,就是社会的问题。她认为遇到困境,应有五个认识:一是什么都会过去;二是一切遭遇应得;三是世界精彩美妙;四是改变自己缺陷;五是愿意服务大家。
这礼拜日,李芃心去给白丽娜庆生。白丽娜的父亲也是位商人,跟李家经常往来,互相很熟。事实上,她父亲白依教是国民党,是来这里刺探情报的。
路上,李芃心看到一个黄包车车夫,辛辛苦苦地干活,还被车上的夫人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她心想,那些有着健全身体的人,很多都活得痛苦,而她虽然不能走路,但生活比较富裕。同时,她也明白,她拥有的幸福,都是各种势力互相抗衡的结果,若是放弃抗争,一切就如大厦倾倒。
白丽娜是天主教徒,李芃心去天主教堂见她。这地方可比尼姑庵华丽多了,建筑物从内到外都透着艺术与美感,气氛神圣凝重。李芃心见有神父讲道,就坐下来听。心是一匹白龙马,每天都要万里行。白龙马儿背上宽,驮完佛经驮圣经。讲道结束,唱诗班的歌声动听至极。
聚会者都散去了,白丽娜还在一角,虔诚地双手握在一起,低头闭目,默默祷告。她祷告完毕准备要走时,李芃心过来跟她说:“丽娜姐姐,以马内利!”“以马内利”在希伯来语中的意思,就是“神与我们同在”。“以马内利!”白丽娜回她。“祝你生日快乐。时局动荡,都没有办法弄蛋糕吃。”“谢谢芃芃妹妹。没关系,你能来就不错。”“丽娜姐姐,最近怎么样?”白丽娜叹了一口气,说:“有些烦恼。街上流血冲突,生灵涂炭,爸爸生意难做,我最近增加了祷告次数,请神给我们和日本人更多妥善处理问题的智慧。”
智慧是每个人都需要的。李芃心暗想,“烦恼、智慧”这些词可是佛教常用,今天已经嵌入中文里,被一个天主教徒很自然地、毫无察觉地说了出来,中国人是多么博大包容啊!就是这样一片高度包容文明的土地,却踏上了殖民者的铁蹄,遭到□□与践踏。
李芃心既为宗教的深刻、美丽和抚慰人心,而替宗教感到自豪,也为宗教的迂腐、恃权和恐惧新生力量,而替宗教感到羞耻。
总的说,李芃心是喜欢基督宗教的。她相信博爱,人人都是上帝的儿女。她还喜欢这句话“喜乐的心,乃是良药”。她唱了一首歌颂圣母的歌;
白丽娜边听边美美地微笑着。
李芃心家里,突然来了个表叔。李义虹举止儒雅,长相一表人才。自称是想李芃心了,才来这边住几天。李芃心表示不认识这个人,李义虹辩称那时候李芃心还小,什么都不记得。“芃芃,你和桃宫千叶是朋友吧?我是教她汉语的先生。”李义虹说,“你觉得千叶怎么样?”
李芃心觉得,虽然总体上桃宫千叶是个好人,是个很好的女孩,但她骨子里瞧不起中国人。弟弟年龄太小,嗅不出这些气息,才会和她那么亲近,自己是不会跟她走太近的,只当普通朋友。“她很美,很友爱。”李芃心挑优点说。
“人家日本小孩,从小就被教养得很聪明。”李义虹说。李芃心听了这话,觉得这只不过是羡慕,毕竟现在向往外国的中国人挺多,就也没多想。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提到的五个认识,详见《遇到困境该有的五个认识》:tieba.baidu./p/3676867304?pid=66469137262&cid=0#664691372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