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吃痛,往前一跃。捂着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面具下的神色越发冷凝。
知道时间容不得拖沓,便再次与顾子叙缠斗起来。怕打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女子只是一味的出剑,并未使半分力气去防守,招招狠辣,伤人七分,自己也痛三分。每一剑都有着夺人的气魄,每一剑都饱含着浓重的恨意。
顾子叙竟也有棋逢敌手的快感,于是使出余下的三分实力,狠斗起来。
……
破军已近女子咽喉,眼见着便能洞穿,却被女子身形一闪,只堪堪挑下了她遮面的银狐面具。女子背对着顾子叙的身形顿了一下,便不顾一切的回身刺来。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她想。
顾子叙看清女子绝美的面容时,动作一瞬间呆滞,浑身血液上涌,竟忘了提剑去挡,下意识的惊呼道:
“舟儿!”
短短的两字携带了太多情绪。有失而复得的惊喜,有多年未见的恍惚,有斯人未逝的哽咽,有只对一人的温柔缱绻与眷恋……
越南舟提剑的手僵了一下,却再未停顿的朝顾子叙刺去。顾子叙回神时已避不及时,剑刺破衣物没入左肩,发出刺耳的骨肉分离声。
只一瞬间,顾子叙浑身剧烈的痛了起来,像蚂蚁在噬咬着经脉 。
剑上,淬了毒。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直直往后倒去,有什么东西磕在碎石上,发出清越的碎裂声。顾子叙侧头望去,忽然悲恸的笑了起来。
越南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块碎成三瓣的狼形玉佩静静地躺在碎石旁。
她的脑中像是有根弦一下子断了,清冷孤绝的脸上一瞬间失尽血色。蓄着恨意的眸里倒映出顾子叙有些悲恸的笑靥。长久不愿提起的记忆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
“怎么是狼形?”少年看着手中的玉佩惊道。
“虎形太难刻了,不要,便还我!”
身旁的少女羞红了脸,作势伸手去抢。
“要!怎么不要,好歹是舟儿的心意。”
少年将玉佩举到身后,明眸皓齿,笑得眉目弯弯。
……
顾子叙肩头流出的血已经开始泛黑了。
死,是迟早的事。越南舟想。于是收回剑,拾起掉落在地的面具戴上后,深深的看了那玉佩一眼,便提起轻功,消失在幽幽的竹林里。
顾子叙的气息愈发微弱,看着越南舟渐远的身影,却无能为力。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缓缓流逝,思绪开始有些不清明起来。
顾子叙现在浑身都是被撕扯的疼痛,却不是因为那毒,不是因为那半指宽的剑伤,而是越南舟眼中浓烈得化不开的恨意。
舟儿,恨他?为什么……
意识涣散间,他仿佛看到了昭王穿着玄黑的龙袍,缓缓向他走来,伸出宽厚的手掌,笑道:
“叙儿,父王来接你了。”
……
泾州,夜里。
一黑衣男子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人,没了?”
书案前的女子轻启朱唇,缓缓问道,声音不悲不喜。烛光昏惑,瞧不清她的样子。
“是。”
男子俯在地上,恭敬地答道,声音有些微颤。
银狐面具被烛光映得有些微红,显得女子周身的气息越发冷了。
“都少了谁?”
男子的头更低了,颤声答道:“顾子叙、 杨淮和几名羽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