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议政殿。
此刻站在议政殿上的,都是支持顾子叙的臣子。顾子叙也负手站在殿上,这是对臣子的尊重。
“临师一役,诸位有何高见?”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二品文臣跨出来俯下身道:“启禀殿下,臣以为覆龙营将士虽彪勇,但加上羽卫统共不过十三万人,而定北军现役将士近二十万。臣以为……臣以为此刻应重于募兵。”
顾子叙听了后未做答复,沉吟着问道:“其他大人呢”
话音刚落,便跪了一地的大臣。整整齐齐地说道:“臣附议。”
“呵,各位大人对自己的将士很没有信心吗?”
这句话在一阵‘臣附议’的声音中有些格格不入。顾子叙抬眸看去,一个身着四品大员服饰的年轻男子在这匍匐一地的大臣中站得笔直,线条深邃、俊美风流的脸上尽是玩味的笑。
“大人司何职?”
男子俯身作了一揖,收起脸上的笑恭敬地答道:“臣乃今年文状元祝晚逸,现任兵部侍郎。”
顾子叙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往男子走近了两步,抬手示意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起来。
“哦?文状元任兵部侍郎 ,本殿未曾听闻,那想来祝大人武功也应当不逊色。”
“殿下谬赞,臣善谋略罢了。”
“那临师之役,祝侍郎给本殿当军师如何?”
“臣一定竭力助战。”
顾子叙走回原处,朗声道:“本殿确实打算募兵……”她止住话头,停顿了一下才道:“却也不是募兵。”
底下捧着簪笏的老臣一脸惊愕,几个几个的凑在一起小声交谈。
若是不募兵,他们最多能与定北军打个平手,搞不好最后落得两死、楚国王位空悬、被别国一举踏破的后果,这样的罪责他们担不起啊!
“诸卿勿躁!”
大殿一瞬间安静下来。顾子叙轻叹了口气后,沉声道:“本殿知诸位担忧,但打仗并不是只拼蛮力,谋略少不得,‘取巧’二字也少不得。”
大臣们面面相觑,最后举着簪笏躬身齐声道:
“愿听殿下细说。”
顾子叙的目光有些缥缈了,穿透大殿,穿透宫墙,不知道在看着或者说回忆着什么。
“本殿南狩回来时曾遇袭……”
顾子叙未说完便被一堆臣子急急打断了。
“殿下可受伤了?”
“刺客抓到了没?”
“……”
顾子叙挥着手制止他们,有些情绪不明地道:“行了!本殿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吗?!”
大臣们瞬间噤声了,也看出顾子叙今日心情有些不佳。
“六百羽卫几乎折尽,并不是说刺客有多少,而是他们使了毒。恰巧本殿未教羽卫毒术,让他们钻了空子。所以,毒……或许可以一用,正所谓,兵不厌诈,不是吗?”
……
议政殿喧闹了一上午,事情终于草草有了个结果。大臣散得差不多了。顾子叙突然道:
“祝侍郎留下 ”
祝晚逸待在原地,等殿里终于安静了,顾子叙才道:“募兵一事,本殿想听听侍郎的见解。”
祝晚逸突然笑了,一身玄色的官服衬得他风流俊逸,有着读书人特有的博闻强识的气息。
“臣冒昧一问,殿下可是要掩人耳目?”
顾子叙被那些大臣絮絮叨叨地烦了一上午,早有些疲惫,现在遇到一个懂自己的人,顿时提起了精神,笑问道:“侍郎如何得
知?”
“臣……猜的。”
“猜的?那侍郎便说一下如何做吧。”
“臣以为,若真是如此,便广贴告示,重金募兵,但军营位置向来隐秘,不写明报名之地,他们便无从寻到。这样一来,既可以制造出我们急着募兵的假象,又无需多花费一笔开销,何乐而不为呢……”
顾子叙看着他,眼里流动着赞赏的光。
“侍郎不问本殿为何要如此?”
祝晚逸笑着行了一礼,便道:“殿下有自己的理由,臣觉得可行,只去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