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城风家,以丝织品生意发家,家族昌盛已近百年。
40年前,风家长子风明织造出‘凤凰火’(罗的一种,多用来做帐子或糊窗屉),献与宫中贵人,一时,梓城风氏纱罗在京城中可谓声名大噪。
这时,风家本可就此把生意做到京城去,无论风家还是风氏纱罗都能更上一层楼。可是,风家长子风明却突然病逝,从此风家再无人能够织出‘凤凰火’,所谓入驻京城也就成了黄粱一梦。
风家从京城退回梓城后,直到半年前,凤家二子风昌虽不能织出‘凤凰火’,但也织造出了其他几种新的纱罗。
新纱罗薄如蝉翼,颜色鲜妍,又质地轻软,虽不如‘凤凰火’般华美夺目,却也远胜于现有的其他纱罗品种。
风昌带上新的纱罗,和妻弟、大管家之子一道,意欲走当年的老路,通过内官,献与宫中贵人,重新打开京城市场,完成前人志向。
可天不遂人愿,半路遭逢匪徒,不仅货没了,钱没了,人也没了。
风家,又一次在腾达飞黄前跌落谷底。
夜半三更,风家后山临水阁前,弥弥半个身子浸在湖水里,身上黑衣单薄,衣带系得松松垮垮,香肩外露,比之天上的皎月地上的积雪更加绝色。
她是感觉到‘欲望’而来的,在这儿等一个人。
不过少许时间,那人便撑着一把油纸伞,从长廊拐角处缓缓而来。
待那人走得近些,便能看得清他身上的蓝色暗绣团花纹长袍,外罩白狐裘斗篷,头顶羊脂玉冠,步履雍容,有如仙人临世般的光耀卓然。
‘好一株亭亭正正的小青莲。’
肤浅直观的美丽总能让人心生愉悦,更何况‘欲望’如此之浓,如此迫切。
陡然间,弥弥简直可称得上是心花怒放。
她一高兴,天降小雪便变成了雨夹雪,噼噼啪啪地打在那人的油纸伞上,那人稍稍抬了一下眼,然后又看向弥弥。
“风家少爷,你想要什么呢?”弥弥的声音温软而又鬼魅,若换个心思不正的人来听,准觉得像是勾引。
来人正是风家的少爷,刚刚出事的风家老二风昌的独子。
风昌为人正直勤勉,虽不如当初织造出‘凤凰火’的大哥那样出类拔萃,但胜在坚韧执着,当年于风雨飘摇中执掌整个风家,一直稳扎稳打终是保住了风家的深厚底蕴。
风昌娶有一妻,是已故县丞家的女儿,腹有诗书温柔娴静,嫁与风家这样的商户人家算得上是下嫁,只一点,就是身体单薄,每年总免不了大病一两场,小病三*四次。
风昌三十来岁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虽生来白发,差点被人当成妖怪,但仍然待的如珠如宝,生怕磕了碰了。
风昌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走得如此早和突然,把若大的风家和一堆烂摊子砸在娇生惯养、年仅十五*六的宝贝疙瘩儿子身子。
如今的风家外有虎豹内有豺狼,风昌的妻子也因为丈夫的身遭不测而一病不起,如今躺在床上,眼见日薄西山也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需要大笔银两,能够抵消风家欠下的所有货款,能够为娘亲买来足够入药的‘仙山雪荷’的银两。”风家少爷对弥弥说道,垂着的眼尾细长,带有一滴晶莹。
“没问题。”弥弥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不仅是因为生意,更因为她已经闻到了对方灵魂的味道,纯净清爽,惹得她发馋。
纯净美好的灵魂以前她也见过,纯净美好的灵魂却没有如此强烈的欲望的。
但她从来不会说‘我喜欢你的灵魂’,她只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