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狂起,飞石走砾。司洋伸手护住了我眉边的伤口,然后翻出了个创开贴摁了上去,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得我一下流出了眼泪。
近视的人都知道,一旦流出眼泪,就会感觉视力好了一些。因为眼泪有润湿眼球的作用,会让人感觉眼睛舒服,和眼睛疼滴眼药水是一个道理。
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那片云彩为“乌云”了,这哪里是什么云彩,这完全是一大片不知名的虫子飞在半空中,遮天蔽日,扑簌着翅膀,引起一阵巨大的嗡鸣声,使人有一股临于末日之下的感觉。
我正在发愣,其中一群虫子就朝着站在最前面的胖叔飞了过去,一口咬在胖叔的肚子上。那群虫子颇有灵性,咬了一口随即拐弯就飞走,其余的虫子立刻一个接一个的效仿,没过一会儿,胖叔的衣服都被啃得差不多稀巴烂,血迹潸潸的从肚子里流出来。
胖叔大骂一声,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朝空中打枪,随后他立即被成群的虫子扑倒在地,但他瞬间一个鲤鱼打挺,灵活的站了起来,开始往人堆里扎。
看来那群虫子还挺有团队意识。
司洋塞给我一把枪,我一边护住脸一边盲目地向空中打去,哀嚎声,枪响声,嗡鸣声,伴随着虫子掉落的尸体,像极了天空在下着虫子尸体。
“这样不是办法,向村子里跑!”
胖叔逃得最快,这死胖子眨眼的功夫就奔队伍后面来了,还拽着一个瘦子给自己挡虫子,我看他肚子正潸潸地往下流血,跟堕胎了似的,恐怕再让虫子啃几口就能看见肠子了。
我们疯狂的往村里跑,与此同时,脚下开始不断地滋生虫子,我被咬的尖叫一声,司洋往后半空开了几枪,一下将我搂在他的怀里,在奔跑时不断拍打我小腿上的虫子,同时将我护在胸膛里,提着我的屁股。
我一直觉得这货在占我便宜,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给我留好印象,搞得我跟他很熟一样,动不动就要抱抱搂搂,我又不是他媳妇儿,搂个屁啊。
我接着又羞又恼,后面是会飞的咬人虫,脚下是绿眼虫,前面还有禁婆守着,大家都在奋战,就我如此……我刚想从他怀里挣扎下来,司洋又摁了摁我眉骨旁的伤口,惹得我动作被迫终止,倒吸一口凉气。
他闷沉的低音炮声在我耳边响起:“别动,太危险。”
我估摸着也是,司洋正在奔跑,万一我拖慢了他的速度,到时候两人都遭殃。
因为司洋把我摁在他的胸膛里,我看不见周围的事物,只能听见各种叫喊的人声和飞虫的扑闪翅膀声,伴随着枪响,胖叔在大声叫喊:“雨滴子啥时候你还他娘的秀恩爱?有点务实精神行不行?你以为你进鬼屋呢还往男朋友怀里钻?妈的你一会儿是不是等我们死光光了再直播造人啊!”
胖叔的嘴嘟嘟的跟个机关枪似的,我一边探头对身后的飞虫进行扫射,一边想开口骂他,但因为怕虫子冲进嘴里就作罢。司洋为了保护我没有选择背我,他的后背此时被飞虫咬的血烂,因为穿的是黑色登山服,所以乍一看上去像是被淋湿了一样,但只有我知道,一摸一手血。
我从司洋怀里跳了下去,禁婆铺面朝我跑来,我躲闪之中开了几枪,子弹全部陷进她的身体里,除此之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进屋!”有人大叫几声。
这时我才发现除了我和司洋,所有人都往屋里跑,禁婆放走了别人,往死了缠着我,她这么乐此不疲的跟我玩,一下就把我惹毛了。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认为我好欺负,我一下抓住她的长发,满手的湿漉漉的油腻鱼腥气,一脚踹在她黏腻的脸上,直接把枪管摁在她的脸上发了几枪闷子。
因为枪管发热,禁婆开始尖锐的哀嚎,滑腻的身体迫切的想要远离我,我得饶鬼处不饶鬼,还想再打几枪,司洋扯着我的手腕就往屋子里跑,就在我俩进去的下半秒,门随即关上,险些夹住我的头发丝。
几个人正在封住窗户,用衣服把窗缝和门缝堵住,接着用打火机点了几根木柴,扔在地上,防止再滋生出虫子。
胖叔靠在墙角,他脸色煞白,手里还握着枪。我急忙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他的衣服已经是一块破布,现在整个人被染成了血人,我颤抖地扯开他肚子上的破布块,直接看到了他裸露在外的肠子。
我咬紧嘴唇,忍住不哭。虽然在我的潜意识里,胖叔就是一个丝毫没有人品道德的古董贩子,但他却最有人情味,虽然在墓里他是惹事精,但没他和张夏年说双人相声,时间也过得挺闷的。
每次有他的墓里就有吴起和张夏年,所以尽管我身边没有那俩货,只要有他在,我也感觉到有安全感。
我吸了一下鼻子,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道:“谁有针?谁有火?拿来给我!”
胖叔脸色煞白,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还打趣我道:“别把鼻涕滴你胖叔叔肠子里,这么大姑娘了哭什么哭?”
我没时间和他贫嘴,有人道:“只有打火机,没有针,您看能不能用别的代替?”
胖叔道:“有订书器没,直接钉上得了。”
“你开什么玩笑?”他这种不把生命当回事儿的态度一下就把我惹火了,我想踹他又下不去脚,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滴在胖叔外露的肠子上,使他疼的打了个激灵。
司洋把我推开,从一个巴掌大的急救包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银针,用打火机烤热,蹲下来为胖叔进行缝合,但我刚刚的眼泪滴在了胖叔肠子上,只好先进行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