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几句,聂荣便把我送回了紫荆园里。
白曼薇即使落难,也有诸多的人帮衬她,有痴情的聂荣,有权贵的许清河,背后还有沈将军接济。我顿时豁然开朗,难怪杜若笙没有立马把白曼薇从高处扯下来,想扯也有一定的难度。
聂荣和沈将军一定跟杜若笙说过情,因此杜若笙才选择了不动声色的方式,来高高地捧起我,他正在以此,慢性去掉白曼薇头上的王冠。
我仔细一琢磨,杜若笙先前说不爱白曼薇,但要娶她,许是因为沈司令了。
可杜若笙怎不娶沈家嫡出?
我因着疑问,跑去厨房向张妈打听了一下沈家的事。张妈说沈家有一个大小姐名唤沈斯如,早就送去国外培养成名媛淑女了,沈斯如作为掌上明珠被保护得极好,她名副其实的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不过她还没有回国。沈家大公子沈斯宁,如今在沈家挑大梁,外号人称沈少将。
接着,我渐渐了解了杜、白之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白曼薇在杜若笙眼里,兴许是个充数的地位。
虽是充数,杜若笙好歹有心要娶她过一辈子。
整个下午,我坐在院子里琢磨着有关于杜若笙的一切。只觉得大家族之间的事,总是让人没办法理解,但我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需要。
下午我在院子里看书,不知不觉地趴到石桌上打瞌睡,忽然间胸闷气短,难受得喘不过气,我张嘴呼吸,睡眼松惺地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貌比潘安的容颜,其人清风霁月,正是我近来心心念念者,我露出虎牙佯装咬他。
杜若笙由着我咬他的手指,他胸有成竹地瞧着我,露出了风流倜傥的低笑,他轻声道:“咬破了皮,今晚罚你不许吃饭,正好可以苗条身材。”
他知道,我爱吃,穷日子过怕了,所以一到饭点,我就会把饭食吃得一干二净。即使吃饱了,我还是会瞎吃闷涨,经由他的教养下,我虽吃得多,礼仪丝毫不差。
我的齿关一松,他抽回了手指,不客气地撩起我的裙子擦手。我瞄他一眼,埋汰道:“三爷,你今天不绅士了,拿我裙子擦手。”
杜若笙握拳,他把手撑在侧脸上,闭目养神道:“天色已晚,总之你的裙子要换,最近疲乏,人就懒怠了些,懒得拿帕子,将就用你的裙子擦,方便。”
看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定然困倦。我殷勤道:“三爷,你上楼去睡觉吧,等一下我端饭上来,你累,我就服侍你。”
杜若笙缓缓睁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有一点血丝,他轻唔一声,算是答应了。
杜若笙很爱干净,沐浴后才会上床歇息。
今日的饭菜珍馐美味,让我垂涎三尺,但心里挂念着要给杜若笙送饭,就草草刨了几口饭,便利索地端盘上楼照顾他。
窗户被两边的素色窗帘完全遮挡住了,因此房间里看起来昏暗矣,屋里有淡淡的龙涎香味儿,龙涎香游移在我鼻下,闻着很舒服,这是属于他的味道。
杜若笙所用的龙涎,是配成的益药,张妈说这药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而且利水通淋,散症结,消气结,逐劳虫。
此药能调养杜若笙的身体,补上他抽过阿片后的亏空之处。我不晓得他亏空之处在哪里,大约是体质偏寒罢,与他相处的小半年里,甚少见他的身子温热过。
我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视线在黑暗之中依旧能看清物体。大概从小在外头野惯了,即便是夜晚照样能东奔西跑,适应了环境生存,所以我的眼睛比那些活于温室中的人要明亮。
我端着木盘刚走了几步,屋里的台灯就明晃晃地发亮了。杜若笙容易被风吹草动扰醒,他这人很警惕,不像我搁哪处都能死睡。
他收回了放在按钮上的手,慢慢坐躺起来,那张面容很是清淡。
我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端起碗筷递给他,他却没有伸手接,稳稳当当地坐着。
我巴眨着眼睛,提醒道:“三爷,吃饭了。”
杜若笙挑起两弯眉,显露出一种挑达之态,那双如星月般的眼睛炯炯有神,正盯着我。他将后脑勺抵在床板上,嗓音一低道:“不是说要伺候我吗?”
他有意瞟了一眼饭菜,我恍然,拿起筷子喂他吃饭,他吃饭也是慢条斯理的,细细地咀嚼,很文雅,吞下食物后他才会说话。
杜若笙端起透明杯子,喝了点水,他突兀地问:“今天,谈了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便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杜若笙很快补充了三个字,聂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