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闫峰长长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啊!”
不明白他为何突发这种感慨,沐辛没接话,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老头儿果然没令他等太久,紧接着就颇为感慨地说道:“看看你,摔个跟头,还有机会爬起来,再创一番事业,可我就不行喽,老喽,没时间喽!”
沐辛忍不住安慰他:“你看起来不老,今年多大?五十几?”
老头儿笑:“小兄弟真会说话,老哥我都快七十了。”
黑暗中,谁也看不真切对方,隔音良好的房门屏蔽掉大楼里的各种声音,营造出一种舒适静谧的假象,诱使人卸下心防,吐露心声。
闫峰侧转身体,朝向沐辛,手臂曲起垫在头下,叹息道:“从外表是看不出什么,但是人到了年纪才知道,身体都糠了,不中用了,哪儿哪都是毛病,要体力没体力,要精力没精力,就算有天大的雄心也全都白废,身体不行,万事成空。”
“不服老是不行啊!”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静默片刻,他才继续说道:“所以我羡慕你啊,就算栽个跟头关进来十年八年的,只要身体好,出去之后,又是一条好汉,照样能翻云覆雨,闯出一番新天地,可我就不行了,动不动就这疼那痒的,身上到处是毛病,就算现在就把我放出去,我也没精神儿倒腾什么,顾自己都顾不过来,还谈什么事业!”
“我这辈子就这样儿了,在这儿呆着也挺好,有吃有喝的,生了病还有人照顾,就算在这儿呆到死也无所谓。”
“可你不一样啊,”他话题一转,兴致忽然高昂起来,“你还这么年轻,有头脑,有精力,有体力,你说你大好的青春年华,干嘛非得浪费在这里?”
沐辛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
老人精敏锐地从对方语气中察觉到竖起的防线,却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说你要是离开这儿,以你的条件,接着做个演员,你一年得挣多少钱?你要是拿这些钱给你妈治病,她什么病治不好?就算治不好,也能让她多享些福,少受些罪是不是?”
沐辛眉目微厉:“是姓安的让你来的?”
“姓安的?”闫峰轻笑,“你是说安柱国家那个小崽子?”
“凭他也能使得动老子?你也太看不起你老哥我了!”闫峰故做失望语气。
沐辛警惕地盯住对方,却并不言语。
“得,你用不着这么防备我,我跟你说这么多可不是为着谁让我来开导你。”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谁都不为,我为我自己!”闫峰又是一声轻轻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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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雷阳在他灯火通明的特级护理病房里迎来了两位客人,或者说是兄弟:刘锦西、周冬海。
五大家族久居京都,近百年来相互联姻,严格说起来,雷阳与刘、周二人都是姑表亲,只不过表得有点儿远罢了。
周冬海是周家三房上的老四,今年刚刚二十出头,还在大学里混,但这小子有心计,十六七就自己捣腾出了个娱乐公司,专门养着那一票跟着他混的小弟,以及他看上的小情人儿们和小情人儿们的兄弟姐妹......
虽然一直是小打小闹,但也颇具活力,这小子学业上不咋样,生意场上倒颇有天份,他家里头兄弟多,不指望他在政坛上给家里挣出一席之地,只要不捅出祸事,索性就由着他去折腾。
周冬海比雷、刘二人都小得多,从没跟雷阳接触过,见面却也不拘束,笑嘻嘻地跟着刘锦西一起落了坐,随手就掏出包香烟,作势递过去:“刘哥,”
正给他二人斟茶的雷阳手下杜宁扭头说了句:“病房里禁止吸烟。”周冬海耸耸肩,把烟放回去,收回兜里。
刘锦西笑:“憋一会儿吧,等回去哥给你箱好烟,特供。”
周冬海眼睛都亮了:“真的?还得是我锦西哥,大方!”
刘锦西笑着看向雷阳:“雷子,住这儿你也忍得挺辛苦吧?”
雷阳无所谓:“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