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丙茂在走廊里找到了正在看热闹的朱顺志,拍拍他的肩膀,拉着他到办公室,把沐辛的伤情跟他介绍了一下,这一晚是朱顺志当值,沐辛又添新伤,甄丙茂不打算再让他回监室,至少要留他观察两天。
朱顺志颇有些诧异:“这小子真能折腾,他咋又弄出伤来了?这还当着周志勇的面,幸好他现在不在B区,不然,老周非整死他不可,那家伙手可黑着呢。”
本着不在背后说人闲话的理念,甄丙茂只陪他一笑,交待了声:“我再去看看他的情况,然后就回房休息,明天一早来换你的班。”
朱顺志还想着去看大厅的热闹,不在意地挥挥手:“去吧,去吧,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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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嗨了正在朋友们在场上乱蹦的周冬海不经意的一瞥,看见自己的小跟班儿皮洋正冲自己挤眉弄眼儿,拼命挥动着手里已显示通话页面的手机,另一只手指点着示意让他接电话。周冬海停了蹦哒,尽管晕晕乎乎的,但他还是知道要不是极重要的人打来的电话,皮子不会这样叫他,周冬海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把抓过电话,大喊了一声:“喂!”
乐声嘈杂,他这一声大喊,在厅中根本显不出声音来,但显然电话那边的人听到了,于是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周冬海?”
“我是,你哪位?”周冬海捂着另一边耳朵大喊,同时无视皮洋拼命做给他的口型,转身,略有些摇晃地走向吧台。
“我安辰远。”不紧不慢的四个字让周冬海一愣,晕晕乎乎的脑袋也有了一丝清醒。“安辰远”这个名字,即便是在这些顶级纨绔们眼中,也有足以令人郑重相待的份量!
“哟,是五哥啊!”周冬海的声音瞬间热情起来:“百忙中还能想起小弟,小弟真是荣幸啊!” 他走向房门,寻找僻静场所。
“能想不起来吗?手都伸到我碗里来了。”安辰远依旧懒洋洋的,也不知是将睡未睡还是将醒未醒,他们这些人的作息向来没个定时,周冬海也懒得费心思猜测。
“哟,五哥这话说得可重了,五哥看上的东西,小弟就是再喜欢,也只能看着,哪能跟五哥抢哦!”说着,他已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跟班儿皮洋寸步不离地跟着出来,周冬海看看他,打个手势叫他回去,皮洋犹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大概是觉得环境还算安全,没什么杂七杂八的人出入,这才手指门内,用表情表示:“在里边儿等你!”周冬海点点头,冲他挥挥手:去吧。
打发掉颇有些粘人的小跟班儿,周围没人了,乱七八糟的声音也没了,这才专心应付安辰远,周冬海一点儿都不怵,早在答应和雷阳合作的那一天就已经打好了腹稿等着应付安辰远的质问呢,看来这个沐辛,安五还真挺重视的,他这边刚派人过去接触,那边电话就追过来了,周冬海忍着笑,对着电话故作惶恐:“我知道五哥你是什么意思,就是那个进了局子的小演员嘛,五哥这你可错怪我了,动他可不是我的意思!”
电话里,安辰远一声不出,但畅通的信号显示他在接听,周冬海憋着一肚子坏笑演下去:“要我签下他的是雷阳雷二哥!五哥你知道,雷二的话,我哪敢不听啊!惹急了他揍我一顿那就是白揍,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个小戏子是五哥的玩物,我知道,可五哥你已经捧了他两年,这一翻手就把他扔里面边了,我估摸着一准儿是你不喜欢了,既然雷二看上了,想借我的手把他捞出来罩着,五哥你说,我能不答应吗?我敢不答应吗?惹翻了他,他再派一车兵过来把我这小地方给砸了!他可不象五哥你这么斯文讲道理,他就是个混蛋粗坯活土匪,我这小胳膊细腿儿的,可惹不起他啊,五哥!”
把事情推到雷阳身上,安辰远想到了,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子把事情推得这么彻底,这份没皮没脸的劲儿,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他们老周家,可是自诩诗礼传家,清雅高华!
安辰远一时无语。
周冬海却兴致颇浓,自说自话地演下去:“五哥,你是没见着,他派人把我叫了去,边儿上立了十多个彪形大汉,真跟电影上那个黑社会堂口似的,个个凶神恶煞一般,五哥,你想啊,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打小就是一老实孩子,上哪儿见过这场面啊,可把我给吓得,到现在一想起来都腿肚子直打突突!”
“有那些个人恶虎似地盯着,还不是叫我干啥就干啥啊!哪敢炸刺儿,五哥您说是不?”
倚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周冬海边说边乐,实在忍不住了,手捂着听筒,偷偷乐会儿,待气儿喘均了,接着说道:“哥,姓雷的也恁不是个东西,哪有他这样儿的?五哥你放心,只要你跟雷二说一声,兄弟我绝对离那小戏子远远的,这市面儿上......”
话未说完,电话里传出了忙音,周冬海愣了愣,随即便明白对方看透了自己的戏弄,耸耸肩,努力忽略掉心底的些许不安,若无其事地将手机丢回皮洋手里,再一次挤回舞池,在震天的乐声里,和着狂热的青年们一道,纵声大叫,疯狂舞蹈。
挂掉电话,安辰远面无表情地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华贵精美的水晶吊饰一动不动,周冬海的胡言乱语他一个字都不信,这通电话让他确认了一点:那小子是铁了心跟着姓雷的干了,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