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还没来及反应,就不知陆文修掏出了些什么,忽然朝他们撒过去,这些人一个个被呛地眼泪直流,只觉得今天出师不利,最终连滚带爬地跑了。
陆文修随即把刀扔在地上,脸色并没怎么变好。
两个人互相望着,皆心照不宣地没有问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陆文修没说话,只蹲下身子想要帮柏紫苏解开拴住她的麻绳,但手伸过去的一瞬间,他依然迟疑了。毕竟在遭遇过一些事情之后,除过折磨那些抓回来的刺客和细作,陆文修很不习惯触碰别人,更不习惯别人碰自己。
柏紫苏发丝散乱,脸上也脏兮兮的,但难掩她兴奋的神色,“将军,你好像戏文里的盖世大英雄,英雄救……不太美的那种。”
陆文修没有理她,因为悬在半空中的手不知何去何从,正让他有些进退维谷。
然而这样温馨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太久。
“小心!”柏紫苏脸色一变,猛然向陆文修的怀中扑过来。
陆文修身后还有一个人,他自然察觉得到。陆文修本就在等着人走近些,准备顺势一个肘击,待到那人一个趔趄,他便伸手掐住对方的喉咙,将那人脸冲下摁在地上。
可他没料到,柏紫苏见到有人站在陆文修身后时,一头就撞了过去。
人依旧被陆文修摁倒了,但柏紫苏也和陆文修撞了个满怀。
陆文修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将怀里的人一起摁在地上,他的手已经按上了柏紫苏的肩头,只要他一发力,反手将柏紫苏的胳膊拽到脱臼也是轻而易举。
但也是在这一刻,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柏紫苏扑过来时那紧张的神情。怀里的柏紫苏明明连自己都顾不好,却还想着要替自己撞开身后的威胁。
廖知说李玉菡是从墙头上跌下来摔死的,眼前这个人也说过自己是跌下墙头摔死的。不仅如此,她会说蓉城话,她知道陆文修婚前没有见过李玉菡,她见到李桓时掩不住自己的激动,她甚至能找到李玉菡埋在这里,她说“修文可图家国大志,习武亦能报效朝廷。”
世上真的可以有这么像的人,这么巧合的事么?
“啊,你捏地我好痛……”柏紫苏皱着眉头。
陆文修像是瞬时间反应过来,忽然松开了钳制住柏紫苏的手。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贴着你的。”柏紫苏想起了对方的诸多禁忌,连忙拱起身子往后撤了一大步,“你没事吧?”
“没有。”陆文修依然惜言如金,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伸手帮柏紫苏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柏紫苏低头一看,地上的那位被摔得不轻,正迷迷糊糊地□□着。
“就让其他几个那么跑了,真可惜。”柏紫苏活动活动手腕,难免有些遗憾。
陆文修也没管地上的那个,便径直朝前走,“他们跑不掉。”
“哎,你等一下……”柏紫苏刚想跟上陆文修的步子,却只觉得膝盖一软,差点又是朝前一拜。
陆文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柏紫苏有些惊异地看向他,他却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来道,“腿伤了?”
“刚才跳草丛,好像把膝盖磕秃噜皮了。”柏紫苏转过身拽起裙角看了看,好像比秃噜皮还要严重一些,膝盖上留了条口子,正在冒血。
陆文修叹了口气,闭着眼咬咬牙将她拦腰横抱起来。
“哎?”柏紫苏一脸懵逼,“你这是……”
“别废话。”陆文修的面色并不自然,他显然也是在忍受着不适。
两个沉默的人走了不远,就看到拴在路边的旺财。陆文修把柏
紫苏抱上马横坐下来,这才松下一口气。
“原来旺财是陆府的马?”柏紫苏摸了摸马鬃,“难怪跟我那么自来熟。”
陆文修眼角一跳,“你叫它什么?”
“旺财。”
“它叫乌勒飚,不要唤你那三俗的名字。”眼见柏紫苏腿上的血已经止住,陆文修这才牵着马开始下山。
“旺财不可爱吗?旺财那么可爱。”柏紫苏努努嘴,“你刚才给那些人撒了什么?”
陆文修并没有抬头,只是用很平缓地语气回答道:“香料,沾过这个之后,他们身上的味道会月余不散。”
“香料?”柏紫苏忽然来了兴致,念念有词道:“上好花椒和大料,陈皮肉桂加良姜,丁香木香再一方,还要有大小茴香,是不是十三香?”
陆文修:“……”
军营里抓细作的二十八舍一个个都被柏紫苏说成了锅台边掌勺的厨子。
两个人一路走着,柏紫苏便一路盯着陆文修看。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有一副上好的皮相。即便是在战场上久经风沙,他的肤色依然莹润白皙,而一双丹凤眼更是难得,只要不和他对视,乍看之下还仿佛有些脉脉含情,而陆文修的薄唇优美流畅,一道唇线犹如夕阳下稍纵即逝的水波般自然,如果再能多笑笑,那简直好比神仙下凡。
像陆文修这样的人,是堪称一句骑马战沙场,下马著文章的。他若是不拿刀,一举一动还真真像极了柏紫苏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