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柏紫苏枕了一宿,陆文修自然无法好好安歇。他生怕自己挪动分毫便会打扰到柏紫苏的清梦,于是只是闭着眼扛了一整夜。现下困意涌来,他也难免想补觉。陆文修径自起了身,不再理会哭成泪人的李氏。
他自然也懒得对李氏提点一句,反正这两日就会叫陆言把修书送到李家去。
李氏哭来哭去哭成一团也没人搭理,于是抽抽噎噎地叫来思雯,说是回娘家去。陆言早有准备,自然不会反对,暗中只派几个下人跟着,说是要照顾好姨娘,别让李大人和夫人有什么误会。
李氏一走,府中登时安静不少。
陆文修恹恹地回了屋,就见柏紫苏也在。这小哭包怕是想要等他,却不知怎么的,自己趴在桌上又睡着了。陆文修轻手轻脚地把人抱上床,和衣侧卧在她身边,他一只手支着脑袋,只觉得躺在柏紫苏身边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而此刻柏紫苏正睡得六亲不认,毫无知觉,睫毛静静盖着,一副安静之态。
陆文修忽然少了几分睡意,伸手去轻轻地拨弄她的睫毛。柏紫苏也许是觉得有些痒,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唧”声,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睁眼。
还当真是睡得很安心。
陆文修眼角微弯,嘴角噙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未几,陆言轻轻地叩响了房门,低声道:“将军,世子让人递消息过来了,像是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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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珊哭得实在厉害,李桓和夫人一看她脸上的红印子,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李夫人忙叫人拿祛瘀的膏药给李玉珊涂,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状况。
“娘,我都听你的了,为什么将军还要拔我的牙啊,娘。”李玉珊哭得断断续续,“娘,将军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娘。”
李桓和李夫人对视一眼,只觉得事情蹊跷。
李夫人忙叫下人们带走绕着她玩耍的幼子李简,又打发远了陆府跟来的几个下人,这才关起门来开始和另外二人议论。
“我的孩儿为何这副样子?将军究竟都同你说了什么?”李夫人满脸惊恐。
“娘,将军他说不准我再自称玉菡,孩儿只想捉奸的,谁知道从头到尾都是将军和柏紫苏在一起,他们把孩儿当猴儿耍,娘。”李玉菡哭哭啼啼道。
李桓一惊,“难道陆将军已经发现你不是玉菡了?唉,我一早就说不行,当时真是糊涂呀,就不该叫玉珊替玉菡嫁过去。咱们要是不高攀人将军府,也不会有这档子事情,现在露馅了,这可怎么办。”
“老爷莫急,未必就那么糟糕。”李夫人皱皱眉头,“将军若真是发现了端倪,早就该来兴师问罪了,怎么还会让玉珊回李府来呢?”
这一席话说得倒也在理,李桓信服地点点头,“那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老爷,将军是个粗人,欺负玉珊算什么本事?您合该去找将军说说理,也该借此探听探听将军究竟对咱们玉珊是个什么态度。”李夫人嗔道。
本图着李玉珊替李玉菡嫁过去,好歹也是个将军的侧室,从此李桓和李夫人的面上都能沾些光。陆文修名字虽然文绉绉的,但他不过是个粗人,又多年在外带兵打仗,应当不难伺候。谁知道每次见李玉珊却都是哭哭啼啼,看来她在府里明里暗里也受了不少罪。
这次就更厉害了,陆文修对她动了手,生生在李玉珊的俏脸上留下两道血印,破了女儿家的相貌。脸面对哪一个女子来说都是顶顶重要的,偏生陆文修还一点都不知道轻重,把李玉珊的脸捏成了这副样子,以后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你不能纵着那个姓柏的在
将军耳边吹风来收拾你啊,真是个傻孩子。”李夫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李玉珊哭得约凶了,“娘,孩儿怎么办?孩儿都是照你说得去做啊,娘。”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我要是你,我就把眼泪擦了,谁欺负我,我过去就整死谁。”李夫人带了些微微的怒意。
“话也不能这么说。”李桓忽然发话,“你就让玉珊安安稳稳回去,自个儿待着,以后别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陆府总还得养着这个姨娘的。”
“乱七八糟的事?老爷,玉珊都被欺负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叫乱七八糟的事?”李夫人又说。
“玉珊要是不去捉什么奸,哪会出这种事?”李桓叹口气,“这事我管不了,你让玉珊看着办吧。”
李桓大手一挥,转身离去。
李夫人一把拽住李桓的袖子,“老爷,玉珊是你的女儿,你难道连找将军说说理都不敢吗?”
“说理也得有理才行啊,你告诉我,理在哪?”李桓掌心向上拍了拍手背。
“玉珊是他的侧室,又不是什么鸡零狗碎。她还是个孩子,就算做错了事,跪也跪了,他怎么能下这种狠手?”李夫人说着也带上些哭腔,“老爷,你得给我们做主啊,若是连个理都说不成,那我们还有什么指望?我还不如带着简儿去跳河算了。”
一听她要带着自己的老来子跳河,李桓顿时有些慌神,连忙安抚道,“好,我去还不行吗?我明日就去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