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快醒醒。”毛桃儿晃了晃柏紫苏,“老爷和老夫人来了。”
柏紫苏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只觉得睁开眼睛都困难,她不情不愿地搭开手,“是将军的岳父岳母,你让将军去接待吧,我困得不行。”
“将军大清早就走了。”毛桃儿的柳叶小眉又往眉心一攥,“那可是夫人的父母,夫人怎么能这么消极惫懒?夫人快快起来才是。”
“可是床也是我亲亲的床,怎能厚此薄彼?”
“夫人不要再说了,快些起来吧。”毛桃儿连忙引着柏紫苏下床,带着毛杏儿伺候她洗漱梳头,难免又耽搁了大半个时辰。
对于见柏家人这个事情,柏紫苏是很抗拒的。然而今天挡箭牌陆文修又不在,她一不头疼,二不脑热,眼下是怎么着也躲不过去。只好不情不愿地被毛桃儿梳妆打扮一番,如同要被献祭河伯的新媳妇似的带到柏述和柏夫人面前。
柏夫人一见是柏紫苏来了,连忙起身迎上前去,亲亲热热地问:“禾娘呀,身子可大好了?”
话音未落,柏夫人就拿起身边的盒子,“娘从家里给你带了山芋干,还有这个桃胶,吃了补身子。这个是别人拜访你爹带来的兰溪火肉,回头让毛桃儿做给你吃,还有这个琅琊酥糖呀……”
“娘,你怎么拿这么多,这些陆府都有的。”柏紫苏被塞了个满怀。
“谁知道那姓陆的肯不肯好好待你呢,禾娘你可收好了,咱不能亏了自己。”柏夫人撇上一眼坐在边里的柏述,脸顿时拉了下来,“你个糟老头子赶紧过来,坐在那干什么?还不好好看看禾娘?我的可怜孩子,没饿瘦吧?”
“呃……”柏紫苏有些难为情,“娘,那个,其实将军待我挺好,挺好的。”
柏紫苏越这么说,柏夫人越恼火,“好孩子呀,你可别报喜不报忧,这姓陆的怎么对你,爹娘可是有目共睹的。”
“我没乱说。”柏紫苏苦笑起来,“娘,他是女儿的夫君,您别总是这么叫他。”
“坏了坏了。”柏夫人摇摇头,“这孩子怕是上次真的烧糊涂了。”
“我说真的。”柏紫苏转过身把怀里的东西都塞给毛桃儿,“将军待我极温柔,又怎么舍得苛待于我?”
“哎,紫苏啊,姓陆的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降头?”柏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脸惊悚,“你要是不好说,你就跟娘眨眨眼。”
“真的没有。”柏紫苏扁扁嘴,“不信你问毛桃儿。”
毛桃连忙朝柏夫人行个礼,“夫人说地不假,现下将军若是在府中,都是同夫人一起用饭的。”
柏夫人回头望着柏述,两个人面面相觑。
“那你先前说要同他和离……”柏述问道。
“女儿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和离的事情,就先请父亲搁一搁吧。”柏紫苏冲着柏述微微一笑,“我舍不得跟将军分开。”
“完了,不是咱们紫苏被下了降头,我看是那姓陆的被下了降头。”柏夫人连连摇头,“娘可见过他几次,那压根就不是个温柔的人,他若是能温柔……”
柏述用杯盖抿抿茶叶,端起杯子自顾自啜了,满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若是能温柔,那你爹喝茶都能被呛一口。”柏夫人正说着,便伸手指向柏述。
话音未落,柏述嘴里的茶终究是没能咽下去,连忙放下杯子好一阵咳嗽。柏紫苏急忙上前替他拍拍背,又对柏氏夫妇解释起自己先前遇到歹人,是陆文修相救,两个人前夜还一同落入枯井的凡此种种。
柏夫人听着听着,似乎就有些心软了,她又回头看看柏述,却发现柏述并不为所动。
良久,柏述才低声道:“紫苏啊,世道复杂,人心不古,爹娘是怕你一下被冲昏头脑,反倒被利用了。”
“他……不会利用我的。”柏紫苏垂着头,“爹娘只管放心。”
“紫苏,爹只想你能嫁个好人家。”柏述扶着椅子,“这朝堂上谁都知道我们两家不对盘,爹是怕苦就苦在你身上。”
柏紫苏没有说话,她想起陆文修先前在井里告诉她,柏述大概是带着什么目的把柏紫苏嫁进陆府来的。何况柏述先前还准备将柏紫苏嫁给年愈六旬的潘和那个老白毛,这个女儿对柏述来说大约也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
她不禁皱皱眉头,没有答复柏述说过的话。
柏述又说:“爹是怕他利用你,你要知道,这位陆将军不光阴狠,还是个有心计的,你整日在府里,哪里懂得这些勾心斗角?”
“你是懂勾心斗角,还不是差点把禾娘嫁给那姓潘的?”柏夫人心直口快,随即便斥责了柏述一句。
柏述神情严肃,语气也重了几分,“夫人,谨言慎行,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