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寒听到报警两个字就心里一颤，正巧这会儿后边那鬼东西的震动感貌似减轻了一些，他马上爬起来，看向了段凌对向他的手机屏幕。

郜寒顿时浑身僵硬，连血液似乎都凉了。他和段凌的距离不算太远，所以视力很好的他将上边的内容看的一清二楚，那是他修改之前的真实账目，也就是那个变态拿来威胁他的东西。这一幕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那个变态把证据发给段凌了。

“我……我……”郜寒几次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的情况就是证据确凿，他还能怎么圆谎？只是郜寒想不明白，为什么呢，明明自己那么低三下四言听计从了，可无论是段凌还是那个变态，却都在最后关头坑了他一把？

郜寒身体一软，再次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对即将到来的牢狱之灾感到畏惧，还是因为单纯地感觉自己悲哀，郜寒居然被泪水模糊了双眼。之前那次只是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性的泪水，可这次，郜寒是真的哭了。

其余人不知道段凌手机上的内容，但是看看郜寒的反应也能猜个大概，屋子里寂静无声，郜寒总感觉跳.蛋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了。不过现在的他也不会在意这个了，疼吧，痒吧，丢人吧，他都不在乎了。反正他已经拿到了最坏的结局，这些还算什么呢？

过了良久，段凌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摆摆手说道：“都出去吧，我跟郜总监单独淡淡。”

众人心中虽然好奇，但也知道段凌的命令不是他们能违背的，连那几个同事和总经理也听话地出了门，屋子里只剩下一坐一躺的两个人。

段凌沉默着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站起来，一边慢悠悠地往郜寒那边走，一边慢条斯理地点上一根烟。最后他在郜寒身前的桌面上一靠，轻轻吐出一口烟雾，一副胜利者的派头。

这个画面，好像还挺讽刺的。以前高中的时候，段凌经常在被他们修理完后，跟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而郜寒就会冷笑着站在一边抽烟。现在，他们的身份好像换过来了。

可是，在段凌的心目中，他并不想换。

直到一根烟抽完，段凌才慢慢开口：“起来，别他妈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郜寒置若罔闻，过了会儿才神经质地笑笑：“牛逼啊段凌，报复老子是吧？你以为你受贿的事，我不会告诉警察？”

“如果你真的想蹲监狱的话，可以一试。”段凌冷眼道。

郜寒像是听到了一线生机，略微抬起头问道：“你说什么……”

段凌眼中的鄙夷毫不遮掩，心累一般地摘下眼镜揉着眉心：“你这脑残，不会以为我真的要害你吧？”

郜寒不顾形象地把手伸到后边抓了抓，同样是鄙夷的口吻：“我他妈再相信你才是脑残！我明明跟你坦白了，你却突然问我手续费的问题，你是怎么想的？现在好了，都别活了！”

段凌冷着脸往前走了一步，像是要踢他却又生生忍住了：“那不然呢？手下人不给我面子，难道我就那么肆无忌惮地袒护你？我问你，你糊弄过去不就行了？非要一脸要死的模样，我有什么办法？还有！”

段凌跟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拿起手机恨不得砸在郜寒的脸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别人也知道这件事？你想害死我是不是？！还好我多问了一句，不然也要被你这个蠢货拖下水了！”

郜寒好像现在才明白是什么情况，迟疑地问道：“你，你真的是站在我这边的？”

段凌皮笑肉不笑：“以前是，但我现在不敢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别，别别别！”郜寒马上爬了起来，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段凌，段总！是我蠢，你再帮帮我好不好？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郜寒现在，似乎已经没有脸皮这种东西了……

“什么都听我的？”段凌露出嘲讽的笑容，“算了吧，以后你一个无业游民，能为我干什么？我不需要。”

郜寒急了：“段总！你不是要帮我吗，怎么会……无业游民呢？”

段凌对郜寒的智商真是绝望了：“郜寒，那人会把证据发给我，就有可能发给别人，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保你。最多，按照之前说的，帮你填上亏空免除牢狱之灾，其他的我办不到。”

“可是，这……”郜寒为难了，他之前可想不到，自己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被开除，也仅仅是比坐牢好了一点而已。可是他都付出那么多了，最后却是这样，他也没办法接受。

段凌看着他：“这已经不错了，你该庆幸遇到了我，还能豁出去帮你说说情，不然就算你补上亏空，也免不了坐牢的下场。”

郜寒张了张嘴，却没能再说什么。段凌这一点说的没错，能帮他免除被公司起诉的下场，已经算他仁至义尽了。就算郜寒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也没办法，他不是神仙，现实不会因为他接受不了而改变。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郜寒迷茫道。

段凌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自己写一份辞职说明，但不要提及你做假账的事情，当做正常离职就好。剩下的问题，包括你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我会帮你补上。”

沉默了半天，郜寒沉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段凌点点头，两个人相顾无言了片刻，段凌就点点头离开了。他刚走，郜寒就愤怒地拿出手机，对那个变态打字。本来他已经编辑了一大串的污言秽语了，可是临发送前他又怂了，毕竟要害还在人家手上呢，最终只能发过去一个疑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忆往昔依旧回复神速：我很开心。

郜寒觉得自己真的要砸手机了，要不然还是直接找消防队把这玩意儿锯开吧，这个变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给他钥匙的人。

郜寒打字道：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还不放过我吗？

回忆往昔：我刚刚思考了一下，是的，我永远不会放过你。

这十几个字，看的郜寒如坠冰窟。不过很快，对方就又来了一条消息：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或许那时候，我们可以……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这条消息发过来后，郜寒感觉后方那越来越微弱的震动突兀地停了下来，就好像和它的主人一样，下线了。

而段凌离开会议室后，直接将总经理喊到了办公室里。面对着满脸堆笑的总经理，段凌慢条斯理地从身边那人的包里拿出一张纸：“我这次前来，负责检查工作只是一方面，而另一反面……或许会让你有些心痛，不过还是要让你看一看，这是总公司的任命书。”

总经理的笑容僵住了，木然地从段凌手里接过明明薄如蝉翼却重如泰山的任命书，同时听到段凌继续说。

“从今以后，我就是这个分公司的总经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