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没有说完，他还想问问明月，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这么自私，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像个白痴一样等着对方，为什么不联系他……

明月不敢置信地看着车上的沈煜 ，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

不管沈煜有多讨厌他，有多恨他，这都是他应得的。

但是他还爱着这个人，这个人还在自己眼前 ，他还单身 。

这个人太好了。

要把他追回来 。

这是明月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不管这个想法有多疯狂。

明阳的电话还没挂，迟迟等不到明月把话说完有点着急，“喂？小月，还在吗？你想说什么？”

明月回过神，匆匆说了一句“没事，下次说”便把电话挂了。

虽说想追回沈煜，等真的坐到了车上 ，明月还是感到拘谨 。

上一次坐这么好的车 ，应该是在高中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破产 。

明月的小动作被一旁的沈煜尽收眼底 。

明月坐姿很好，脊梁挺得很直 ，应该是弹钢琴练出来的。

他家教很好，是一个很乖的小孩 。

从他第一眼看到明月就觉得了 。

沈煜第一次看到明月不是那次明月被许姚辉暗算，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正式认识 。

高一刚升学没多久，午休过后突然下起了雨 ，他撑着伞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 。

沈煜忽然注意到前面有一个小男孩 ，个子一米七左右，很瘦 ，又挺白的 。他手里抱着一本书，不紧不慢地走着 。

沈煜有点奇怪 。

一般人没带伞 ，但是手里有书的情况下，不都会拿书遮一下雨吗？

这个小孩应该挺喜欢书的 ，是个很乖的小孩 。

这样想着 ，他大步走向前，“同学 ，撑伞吗？”

对方抬起头淡淡看他一眼 ，沈煜承认自己被惊到了，别人淋雨都很狼狈 ，这个人不是 。他鼻梁很直 ，嘴巴也薄 ，又偏偏有一双桃花眼 ，额前淋湿的碎发粘在他脸上 ，他随意地把头发撩了上去 。

沈煜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听到对方淡淡地说道 ，“谢谢 。”

沈煜头一次想和一个陌生人认识 ，他难得主动找了一次话题：“下午第一节什么课？”

对方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不知道 。”

沈煜一下子乐了，还有人不知道上什么课吗？想了想，试探着说到：“下午第一节不是和上午最后一节是一样的吗？”

说完沈煜反应过来了，“你不是高中部的吧。”

对方点了点头 ，但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在哪个年级 。

到了教学楼门口 ，沈煜本想问他叫什么名字 ，这小孩却抱着书先他一步离开 ，头也不回 。

他离开前一秒，沈煜瞄到了那本书的名字，《李煜词传》。

这么酷一小孩儿，看这么愁情满怀的词？

沈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很想了解他 。

只是那天以后他每天踩着那天碰到对方的点出门，却再也没有碰到他 。

直到高一下学期开学典礼 ，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发言内容是领导提前给他的 ，无非就是什么学习方法 ，鼓励大家努力读书 ，老生常谈的事情，他连背的兴致都没有 ，直接从头读到尾 。

下台时 ，正好有人从他旁边走上台 ，沈煜瞄了一眼 ，居然就是那个小孩 。

应该是初中部的代表 。

这小孩果然很乖 。

沈煜突然后悔没有把稿子背下来了，照着读稿子应该很傻 。

他看见自己了吗？

沈煜回到自己班级地点 ，好整以暇地等着这个小孩发言 ，听见他吊儿郎当地站在话筒前 ：

“大家好，我是初三五班的明月 。上学期我是全校被通报批评次数最多的人 ，其中聚众斗殴 5次 ，顶撞师长 3次 ，对女老师不尊重 8次 。领导让我今天来做个检讨 ，让大家引以为戒 。”

他顿了一顿，“其实我建议校方直接开除我 ，没必要这么麻烦是不是？我今天本来准备睡到十二点 ，结果因为这个检讨我八点就得出门 。你不觉得很强人所难吗？”

仿佛嫌说的话没有冲击力 ，他又补充 ，“其实我没打算来 ，但是领导一直给我打电话要我来 ，差点哭着求我 ，我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就勉为其难来了 。”

“噗嗤。”

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反正明月刚说完 ，下面就笑成一团 。

黎雁归扶着他肩膀 ，笑得都直不起来了，“这小孩路子够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沈煜不敢置信 ，那么爱惜书 ，舍不得用书遮雨的人 ，会是这么一个人吗？

沈煜忍不住去关注他 ，想多了解他一点 。

结果发现这是一个漩涡 ，越陷越深，但为时已晚 ，他早已不可能抽身离开了 。

明月上车以后就报出了自己的酒店地址，但没有人回答他。

他把手放在膝盖上 ，觉得太安静了，应该说点什么 ，最终问了自己很早就想问的，“你过得好吗？”

问完就觉得这是全天下最蠢的问题 。

“你想听实话吗？”沈煜的嗓子有些喑哑 。

“不好 。明月 ，我过得很不好，你会相信吗？”

明月闻言猛地抬起头 ，对上沈煜黝黑的眸子 ，里面装满了他看不懂的情愫 。

“你……”明月正想说什么 ，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车已经开了很长时间了，但这条街他完全没印象 ，不是他酒店周围的 ，“我们这是在去哪儿？”

“回家 。”

“回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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