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等了,就这个吧。咱都蹲一上午了,净遇上些个破破烂烂的,就来这一个像样的。”
“你清理啊?”事到临头,章桀心里头还是犯怯。
“没问题啊,我清!”陆天异常急切,生怕他桀哥心高气傲,看不上这花里胡哨的粉车,搜刮出脑袋瓜子里所有话术极尽游说:“桀哥,这都晌午了,一会儿该回家吃饭了。咱都说好了,今儿一定得付诸实践,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这个也没啦!我可就指望…”
“指望什么?我欠你的?”章桀也没心情抽烟了,干脆半截掐灭随手扔地上:“我又比你好不了多少。”
“不是,桀哥。咱先不说这个,到底干不干?”陆天心痒痒地焦急搓手,满眼期待。简直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拦都拦不住。
“你滚边儿去,别往我身上扑。臭死了。”虽然自己身上也不干净,章桀还是很嫌弃这位猪队友。俩人观望着电车动向,在远处陷入了胶着的争吵,你来我往,不遑多让。
电车的主人对这里的腥风血雨一无所知,早已合上车筐盖子,安心地摸了摸粉红色的锁圈,背着大包急急匆匆往地铁里钻,走起两步就变成小跑。
下一班地铁还有三分钟就要进站,是得抓紧。章桀这么想着,忽的起身抬脚把刚扔下的烟头踩得稀烂,以便让行动显得更加慷慨:“走!”
“得嘞!”陆天喜笑颜开,搓手顿足,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一旦下了决心,迈出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两个小贼探查完作案环境,你推我搡地往那目标走。你让我,我让你,谁比谁都客气。
“陆天你他妈走前头,快点儿。” “桀哥,我怂,我适合殿后。” “滚你妈的!刚才不是还牛逼哄哄的?催我催得跟孙子似的。” “不是不是,我是缩头乌龟。” “别他妈偷偷摸摸的,跟个贼似的。” “哥,咱就是要做贼啊。” “少说两句。快点儿。磨磨唧唧的。还要不要车了?”
陆天成功被推到了前线。只见他不大娴熟地从腰包里掏出个硬铁丝,缩着脖儿左右张望半天,开始往粉红无比的锁圈戳动,由于手抖,几度戳偏。
“你丫行不行?一会儿警察来了!”
“行…行,我肯定行,那视频里就这么教的。我再拿稳点儿,准行!桀哥你别看我,我结账。”陆天一屁股坐地上,撸起袖子,抄起铁丝朝着粉锁一通捣鼓。
章桀两袖清风,背着手在后头看热闹,如等初恋般期待那声清脆的咔哒声。两个人沉浸在干大事的自我感动中无法自拔,乃至于终于克服了半个月来对犯罪的恐惧。
一只手相当绅士地拍在章桀肩膀上,不痛不痒的力度且招人烦。章桀侧身给人让路。没过多会儿,这人不抛弃、不放弃,又来闹他。
“哎呀,别闹。不是给你让路了吗?”章桀拧肩想把人手抖走。结果那人反倒用了狠劲抠住他的肩膀。章桀吃痛一巴掌拍过去,被反手一抓套牢了。他没预料,身子一趔趄差点儿坐电车上:“哎呦妈呀,疼死我了。你他…”妈字儿被咽进肚子了。
电车遭他一撞报着警铃哇啦乱叫起来。
硬气的章桀同志出了一身冷汗:“警...警察同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