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弄你的牛排去,没人帮你啊。”林杏瑶推着张扬的肩膀把他赶去备餐室:“说好12点准时开饭,晚一分钟我们也不等。”
“世道啊!吃白饭的还挑三拣四。”张扬抽走盘子底下的餐布,悲壮地叹着气离开了。进到备餐室他又突然冒出头来,对林杏瑶说:“小妮子,帮我待好客,不许在帅哥跟前说我坏话。”
“赶紧原地消失,慢走不送。”林杏瑶头也没回,把葡萄一颗颗全捡给章桀:“葡萄全是你的,嫂子慢慢吃。哎?”她抬头再看边上的刘阳喜,记忆忽然被唤醒:“这位是跟嫂子一块儿困山上那位吧?”
“是。”刘阳喜依旧站着。与以往不同,打从进到酒吧里,他周身仿若环绕着与外界绝缘的透明玻璃,距离感分明。
“坐吧,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林杏瑶看不透刘阳喜的性情,也客气地说。
张扬走了,章桀也舒坦了,才跟林杏瑶说起正事儿:“你刚才说12点开饭是怎么回事,不是要去吃铜锅吗?”他指着刘阳喜解释道:“二喜最喜欢吃铜锅了,所以我才带他一起来的。”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林杏瑶微笑着看向刘阳喜:“张扬最近自创了一道牛排,据晨哥说味道很不错。他正新鲜着呢,非要宴请我们。我们临时决定换了,你介意吗?”
“我都可以。”刘阳喜颔首微笑。
林杏瑶待要说什么,一低头看见章桀拿水果的手指头上闪过溢彩的流光,兴奋地拽过他的手:“哎呦,都戴上了啊。好看,乾队眼光真不错。黑钻衬你皮肤。”
“确实。”刘阳喜熟练地握住章桀的手指头拉到近前。林杏瑶手里一空,章桀的手腕轻巧被抢走了。她心里一惊,对刘阳喜产生了些微妙的不爽。刘阳喜像是毫无察觉,还在凑近了看那枚新添的戒指:“什么说法?这戒指。”
“没什么说法,就昨天晚上睡……”章桀突然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合适,磕磕巴巴换了个说法:“就早上乾坤走前给我的。”
“Darry Ring,一生相守系列定制婚戒。还是黑钻,他挺舍得啊。”刘阳喜一番品评完,又提醒他:“你摘下来看,内圈儿应该有你们的名字。原则上,他们家这个系列的戒指一个人一生只能定制一枚。”
“真的?”婚戒两个字已经惊到章桀了,再等拿下来证实了刻字这回事儿,他头顶都开始炸烟花了。
“真的。”刘阳喜笑道:“原则上。”
“什么意思?”章桀刚把戒指原处带回去,听这语气,直觉他接下来没好话了。
“还能什么意思?首饰商主要目的是要赚钱。这就是个宣传噱头。你真给够了钱,多少个也能做。”
一盆凉水泼下来,章桀的兴奋劲儿唰地跌到地底下,没意思极了。
“也不能这么说,”林杏瑶吃下一块儿菠萝,不很满意这种冷漠无情的说法:“信则有,不信则无。就算是噱头,寓意也是美好的。愿意定制它,就是在许下承诺。乾队定制它的时候,也就是对嫂子许下承诺了。多美好。”说完,她瞥了一眼刘阳喜的反应,对方仍旧笑着,微不可见地摇头表示不敢苟同。
“这样啊。”章桀安下心来,对这个解释很受用:“婚戒的话,是一对儿吧。就是说乾坤也有一个。”
“你问他咯。”林杏瑶神秘地一眨眼,绝不透露本人充任戒指购买参谋一职的事:“乾队给你戒指的时候,就没说点儿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睡着呢,醒了他都上班儿走了。”章桀非常老实地实话实说,兴趣点很快转移到了价格上:“那照你们说,这戒指很贵吧。”
“还行,差不多几万块能拿到。”刘阳喜目测钻石克拉数之后,草草估算:“他不是周氏地产的大公子吗,这点儿钱对他小意思。”
“那也,有点儿贵。”这个价格对章桀来说,着实吓人。一瞬间,他便不安起来。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最知道乾坤过得有多朴素,就算清楚知道乾坤的身份背景,也很难将他和“富豪”联系在一起。乾坤对物质几乎没有要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刘芮潇才忍不了定期给他“大清洗”。
但乾坤原来可以拥有昂贵物件,只要他想。因为他是周家的人,拿着金钥匙的。
就像乾坤公寓的展架上有两个相框,一个是章桀从2元店买回来的泡沫压制品,一个是手工雕花的楠木工艺品。他只能买得起2泡沫,乾坤却可以眼不眨一下要楠木雕花。
上回刘芮潇来,把他的残次品扔掉了,眼下只剩下一个楠木雕花。他就是个残次品,章桀丧气地想。他转着戒指,不知是不是摩擦生热的缘故,越发烫手起来。
“嫂子怎么了?”林杏瑶看章桀魂不守舍,问到:“这戒指不是挺好的吗。”
“什么戒指?”张扬从后头端着一盘果汁出来,也看见闪瞎眼的黑钻:“哟,定情戒指啊。”他也拽过章桀的手一番查看,阴阳怪气地恭维:“好看。好看也收着吧,别显摆了,净刺激我们单身狗。小心脏受不了。”张扬给一人上了一杯果汁,推到个人跟前:“来都帮我尝尝味儿。酒精果汁,我昨儿新调的。好喝我赶明儿让他们上架。”
章桀捧场抿了一大口,酸得直皱眉:“这么酸呢。你里面放什么了?”
“柠檬啊。”张扬凑过来闻了闻:“不应该啊,没放多少。”
“酸的啊。那我不能喝,牙疼。”刘阳喜找到合理借口拒绝不知名饮料,引用得非常顺口。
“不好喝算了。”张扬摇头表示可惜,转而对章桀说:“要不给我调一个特酸的,你拿回去给乾坤喝。他不是爱吃醋吗,好好酸他一酸。”
“我才不帮着你坑他呢。”章桀从早起就满脑子惶惶不安,憋得快炸了,这句话一点终于扛不住了:“你别老惦记他了行嘛。他现在是我男朋友,跟你没关系了,少打他的主意吧!”
章桀一摔杯子,薄薄的高脚杯在钢琴漆面上磕成碎渣。四人面面相觑,气氛一度尴尬。
其实,张扬嘴边挂着乾坤是常有的事儿,他们一圈儿人都知道。他虽然嘴碎,也知道分寸,拿乾坤的事儿开玩笑都在可接受的“朋友”范围内。这回也一样。
“嗨!我没说什么吧。”张扬察觉出章桀不对劲儿,自知收敛,哈哈笑着盖过去:“我说你们两口子真是够够的,老不一块儿出现,还总能精准地给别人塞一嘴狗粮。昨儿他为你赶牛,今儿你为他挡酒,没完没了的秀。”
“赶什么牛?”章桀迷惑不解,气性干脆不压着了。寻常的一句问话,像是刑讯逼供。
“铁牛啊。”张扬反倒称奇了:“你不知道?前两天张子晨给我带来的信儿,说有个叫铁牛的跟踪狂骚扰你,乾坤把人赶走了。让人连铺面也搬走了。”
“你说仔细点儿。”章桀惊呆了,一股无名火腾地窜起来:“怎么回事?”
“别的没了。”林杏瑶狠给张扬使了个颜色,张扬意识到说错话了,忙说:“我就知道这么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