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章桀满脑子都是白天见的瘦猴子,忐忑不安乃至半夜无法入睡。
当时雷军是因为涉毒被乾坤抓起来的,那个瘦猴子肯定也掺和了。他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阮兆安他们跟那瘦猴子什么关系?他们不会是一窝毒贩子吧?
章桀还是没办法把阮兆安跟任何犯罪行为挂上钩,太难想象了。
更何况,白天阮兆安虽然做了很过分的事,但他发了一回疯就恢复了正常,再没做过出格的事,还让人把主屋誊出来给章桀住,自己去阮兆会的房间借宿,晚餐的时候一应食物也都还是按照章桀的口味备了中餐。
对此,阮兆会叫苦不迭,跟阮兆安好一番说道。还非让翻译官一字不差全给章桀翻译了,就为了看他脸色青白地变。
章桀因此觉得他先前误会阮兆安了。阮兆安确实是个正人君子,喜欢他不假,但也不会强求。这都是证据,往后这人仍然值得信任。
没准儿因祸得福,阮兆安回去兆阳镇就能放他自由了。那样最好,他无论如何也要去紫清镇一趟,爬到山崖下面看一眼,心死也要死得彻底些。
某些时候彻底的死,比渺茫的生更让人心安。
章桀这么胡思乱想到凌晨才睡下,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儿打开房门,阮氏两兄弟已经在院子里吃早茶了。
“哟,小孩儿起来了啊。”阮兆会故意单脚踩在空着的石凳上,招呼章桀:“晨练吗?”
石桌边上一共三个凳子,这家伙就是故意挑事儿。章桀站到阮兆安后头不理他:“练什么?”
可是这回,阮兆安一言不发继续吃早点,没有替他打发阮兆会的无理胡闹。章桀心里便觉得有些不舒服。
“坐下吃饭。早饭后带你去会见重要的客人。”阮兆安简单吩咐。
哪里能坐?凳子都快叫那个凶煞鬼踹翻了。
“我站着好了。”章桀怏怏不乐,对阮兆会敬而远之。
从这个时候起,章桀便有了不详的预感。阮兆安的态度变化,似乎将引他领到前往未知的谜局,那里凶险无常,却又自由。
他有些怕。
章桀咬下一口春卷,看向一贯神情漠然的阮兆安。他想,只要跟进阮兆安,保命总是没问题的。
阮氏家宅坐北朝南的正房四面通透,从哪个方向进出都很方便。沿廊可并行三四人,长长的一排木色建筑落在绿树中间,热带风情的韵味十足。
清晨,正门依旧紧锁,只时常有人从两旁私设的偏厅进出。这里看着气派,其实不住人,中央会堂供奉着阮家宗族排位,在祭祀祖先和家族会议的时候才会开放。
这个年代还这么郑重的专设祠堂,章桀也觉得新鲜,路过的时候难免多看了几眼。祠堂里头人影憧憧,章桀看着眼熟,也只是费解了一小会儿,没太在意,紧跟着阮兆安进了右边一间茶室。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没人来,空调又吹得凉飕飕的,章桀快要倚着凳子边儿睡着了。他正再困顿的边缘神游,突然咣当一声巨响,吓得他登时惊醒。
“嘿!还真他娘是你啊。”瘦猴子嚼着槟榔踹门进来,门板来回摆动,叮当响。
章桀抬眼看见瘦猴子色眯眯地朝他看,下意识拢好领口,干咽下好几口唾沫。出乎他的意料,阮兆安很礼貌地起身迎瘦猴子,伸手欲行握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