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游再去金风细雨楼时,被苏梦枕告知他将与雷损决战。
谢游皱紧了眉头,但也知道这是必然,他劝不动苏梦枕。
“活着回来,不然我这么多天的辛苦都白费了。”谢游只能这么说。
苏梦枕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知怎的又想起谢游那日疲累极了的样子,问:“若是我死了……”
谢游打断他:“你记住,你死了,我小半条命也没了。”
他原本言下之意是自己用失针将自己的生机渡给了苏梦枕,但是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对。
苏梦枕愣住了。
谢游一看他这样子,急了。再加上那天夜里苏梦枕似乎梦到了自己的记忆,此刻生怕他误会什么:“不是,是我的命……唉。”
他想解释,但转移生机听起来太玄乎,又怕说出来有挟恩的嫌疑,干脆自暴自弃地挥了挥手道:“算了,你就当是那个意思吧。”
“哪个意思?”苏梦枕饶有兴致地追问了一句,见谢游愕然不敢置信的样子,又笑起来:“我明白了,访梦!”
“明白什么!”谢游气得翻了个白眼,“你这促狭鬼!”
苏梦枕笑得更加开怀。
谢游下针的时候都狠了几分,不过几根金针而已,也痛不到哪里去。
他一边收拾针具,一边道:“一定要回来啊。”
苏梦枕轻轻“嗯”了一声。
谢游往外走,门外照旧是杨无邪,还有一护卫,他记得是叫师无愧的。
他不知怎的多看了一眼,忽然停下脚步,端详起师无愧来。
师无愧是个老实人,被他盯得发毛,不由求助地看向另一边的杨无邪。
杨无邪适时开口:“谢先生?”
自从桓新霁说方应看有狼顾之相之后,谢游对相术产生了一些兴趣,这几日粗略地跟桓新霁学了点,没学到什么精髓,倒是学会了怎么辨认李二拐的媳妇是不是和李家隔壁的王麻子有一腿。
“印堂死红……”谢游喃喃自语,突然对师无愧道:“我给你起一卦吧。”
“这……”师无愧挠头,不懂谢游一个大夫为什么要抢人算命先生的活儿。
谢游摸了摸身上,从袖子里摸出几枚开元通宝,便拿了三枚递给师无愧,打算起金钱课。
苏梦枕听到动静,出了房门,对不知所措的师无愧道:“占吧。”
师无愧听话地接过铜板,询问地看向谢游。
“每个扔两次。”谢游简短道。
师无愧依言掷下铜板,谢游依次在心中记下,才说出口:“上艮下艮,艮为山卦。”
“宜静不宜动,或是有困厄静止。”谢游道,又问,“你们决战不是在金风细雨楼吧?”
苏梦枕摇头。
“师无愧若是参战,恐有性命之忧,且……应当会是自己人动的手。”谢游道,又补充,“我不是挑拨你们关系,应是无心之失。”
苏梦枕看向师无愧。
师无愧急道:“楼主,我想去!”
苏梦枕便点头,对谢游道:“无愧是我弟兄,也是金风细雨楼的大将,不让他去才是侮辱他。”
谢游无语,但也明白对江湖人而言,义气比性命更重要。
“算了,一个两个我都劝不动。”谢游摇头,忽然又把铜板给了苏梦枕,“干脆也给你起一卦吧。”
苏梦枕便也学了师无愧的样子,将三枚开元通宝掷下。
“兑上乾下,泽天夬。上上卦啊。”谢游本以为会是中上,没想到苏梦枕掷
出了上上。
“防止小人,虚心听取?”谢游挑眉,“这个虚心听取一定就是指你要好好听我说的话了。”
苏梦枕:“……”
“不可莽撞,和缓手段。”谢游道,把铜板收回来,“没了。多说多错,你自己想去吧。”
“我晓得了。”苏梦枕失笑。
医患二人各自走了,留下师无愧与杨无邪。
面面相觑后,师无愧突然发问:“为什么谢大夫还会占卜?”
杨无邪想了想:“山医命相卜,五术不分家。谢先生既然是大夫,或多或少也会些卜术……吧?”
这话说得颇没底气,连他自己都不信。虽然五术同根同源,但细分起来,也是分了千百年了。不然的话,难道所有医者都会看相、都会起卦?
师无愧却觉得有些道理,没见楼主都信了谢游吗。
要说苏梦枕信不信的,他要是信命,早就活不到今日了;但对于谢游的话,他还是信了几分的。
尤其是上上卦那句。
后几日,谢游不用去为苏梦枕看诊,一时闲了下来,还让他有些不适应。
盖秀尔与夸陇榜来了之后,柳堆烟倒是开心,这天三人出去逛街了。
休云北与桓新霁在下棋。
谢游凑过去看,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你们两个臭棋篓子到底下的什么棋?!这下法弹棋不像弹棋,围棋不像围棋的,合着你们新创了种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