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元托出一剑盒,打开,里面躺的正是假寐。
尹姜打开朝歌剑盒:“你先观剑,我一览尹无忧之信。”
原来那信是鸿门之战尾声之时,尹无忧寄回尹州三台的神京“弥彰”的信:“鄙人方才歼楚一万,幸不辱命。虽鄙人此战后恐是无法再辅弼宗主,但宗主可至铸剑岩底寻得假寐。”
找不到墨,那便以血来书。说着谦称,还把自己捧得那么高。意识都快要消逝,还有闲心写个小笑话。
尹姜道:“不简单。那么冠儒,你要继承哪柄剑呢?父亲的假寐?母亲的朝歌?”
尹元道:“尹氏历代宗主都以假寐为佩剑,我便选假寐罢。”
尹姜转扇道:“兄长待弟不善。”
“何以不善?”
“你剑技高我一等,还要我去用雌剑,明摆着要我战场上吃亏,死无全尸。”
尹元笑道:“哪里是这样!终泮你莫总是待我如此尖刻,我佩朝歌便是。”
尹姜又一转扇:“不对,代代都是长子用假寐,到了你这却成了次子用假寐,别人定会戳终泮之脊梁骨,说终泮用了什么手段。你如此,却还答应,是要制造我之把柄害我。终洋痛心耳!”
尹元一呆,道:“那朝歌归你。”
尹姜仍不罢休,再一转扇:“可问题来了。假寐现下划痕遍布,隐隐有裂纹,还能使否?”
尹元放弃抵抗:“终泮你想要哪柄,收下便是,为兄不挑。”
尹姜推推眼镜,笑道:“真没耐心。那么,我勉为其难地收下朝歌。”
尹元笑道:“行啊,委屈你了!明日带着我手底的修士和兵卒巩固簌渔这一边界要地和铸剑岩,终泮就去拿三弟的隳世玺,如何?”
尹姜道:“这不能。那样厉害之物,我拿去是怀璧之罪,若被劫了去,还有私藏之嫌疑。不如将巩固战地这样的脏活累活交与弟。”
尹元道:“好啊,多谢你。”接着又沉痛叹道:“唉,隳世这么好的孩子,就因为天赋太高,要早早地出去办那么危险的事,果然出事了。我都快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尹姜道:“那你自己去生一个啊,肯定也天赋异禀,还长得像他。普遍规律。”
尹元道:“那么,终泮为何还无妻子?在外在内名声俱极佳,俊脸更是名扬四海,哪家仙子不是夜夜梦着上你婚轿?”
尹姜笑道:“你不是吗?哪家仙子不是二更梦到你,三更再梦到我?再说,我对女人没兴趣。”
“哦……我明白了,”尹元击掌道,“你莫不是对男人有兴趣?嗯……”
尹姜听罢,合扇一笑,无端地就让尹元感到了一层压力。他步步朝严元走近之时,尹元就被那压力迫得步步后退,直至发现自己被逼得背后贴上了山岩。
“对你,”尹姜以扇一下下点着尹元的胸口,勾唇而笑,“就挺有兴趣。”
“啊?为什么?哪方面?”
尹姜“耶”一声,尾音得长足,还带点煽诱之意味,翩然摇扇离开。
暮色降临时,黑影中立了两个人:一者摇扇自若,一者的声音让即墨胤心中一颤。
“我一下就听出来了跟他谈话密谋的人是你。她回去以后,他将朝歌换至另一鞘中,施枷锁于她。就是这样。”
即墨如是被揭穿了还泰然自若:“其实那人严格来讲不是为父,当时是制造我的那位傀儡师不愿意面见别人,于是通过系统控制我去谈判,他下什么指令我就只会说什么,完全没有意识的。儿砸,我们去那河边钓鱼好不好?”
于是一派和谐美好的父子垂钓图出现了。
良久,一条金碧辉煌的小舟飘向他们,上面站了个窈窕小姑娘,朝即墨如是行礼:“伯伯!您怎么把号换回来了?”
“我有事情要搞。找到你哥哥了没有?”
公子绮罗垂首道:“还没有呐。”
即墨如是又问:“找到公子萤火了吗?”
“也还没有呐。”
“唉。那一起钓鱼吧。儿砸,钓到鱼以后谁来烤?”
即墨胤明白他压根不想烤,只想吃:“我来。但你要吃光。”
即墨如是拍手道:“好!来条鲲吧!”双手握竿,屏息凝神,等啊等……
即墨胤放下鱼竿,两手将其一折,再一折,再对折,把断竿凑一堆,生火。
刚噼噼啪啪生起点烟来,即墨如是“哇”的一声被竿子拖入河中,卷起千堆水。火熄了,人没了!
即墨胤安然等着剑形假寐把鱼叉上来,但他或许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故而也可能是人形假寐把鱼抱上来。
然而,良久后升出水面的是个白胡子老头。老头举起一尊金雕即墨如是:“这个大金人是阁下掉的吗?”“不是,亲爱的。”
老头又举起一尊银的即墨如是:“那这个大银人是阁下掉的吗?”
“亲爱的并不是。”
白胡子老头从中拎起湿漉漉的一人:“那这不会游泳的人是阁下掉的吗?”
即墨如是咳着水:“靖霜靖霜,可怜可怜我这个铁人吧,我的脑子里要是进水了会锈坏啊!咳咳,我五欲已销诸念已熄,世间再无境可勾牵,只怕是要白日往下飞升了!”
后领被那老头拎着,他于是乱蹬着腿死命挣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前前后后。
即墨胤伸出双臂:“请把他扔过来亲爱的,我接着。”
白胡子老头大笑,把人一丢。即墨胤稳稳将人接住,旋个身缓冲,把如是轻轻放下。在即墨如是打颤和喷嚏前脱下外袍披于他身,还挤了挤他头发上的水。
即墨如是捞起儿砸的袖子擦脸:“我冻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