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了卧莲寮主,叫渌水回去拿甜品,结果渌水往回赶时被酌杏阁主和疏勒撞见,甜品都被他二人瓜分了去。
卧莲寮主真觉得自己不仅把三十年的运动量在三天内跑完了,还把十年说的话三天内说完了。虽然一直坐在当地献给他这位“恩公”的一匹马的背上,但对于他来讲已经委屈得很了,还不断的有盯他看个不停、争着来找他聊天的、年龄从八岁到八十岁不等的姑娘。
卧莲寮主避开众人,召出了一只犼。
他弹三味线所奏出之曲,足以令终日浸在靡靡之乐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舞动起手指来,痴癫般地跟狂醉弹唱,也有不少人听过——死人,水氏的死人,生前最后所闻是这三味线,最后所见是鬼爪、妖牙、兽角,还有那柄有只眼睛的黑剑“假寐”。不过,卧莲寮中的人与酌杏阁中的人也都听过。酌杏阁主几乎次次都要以笛声相和。三味线音起,犼受令,吞了当地导致大旱的旱鬾。不过顷刻间的事。
他把犼打发了,将旱鬾也烙上印收了去,紧接着便听见很远处有人拔开林枝走来:“咦?那祸事的旱鬾被犼吞吃了时我还开心得很,可那犼又跑去哪里了?毕竟是吃龙脑的家伙……”
一女声道:“应是另有心慈高人,你不消费心了。”
“朱砂,我不是高人吗?”
“呵。”
这两人很快走到了卧莲寮主面前,其中男子绯衫乌靴,玉面朱唇,墨发高束,衣摆衣上皆绘了罂粟。女子真冷艳不可方物了,潋滟目、霜雪肤,不着妆,发间有蛇形饰物,一袭鸦青的齐胸糯裙。
是抚罂轩主,还有以前霜天晓角北域大漠“灞衣”的副主,蔺朱砂。她曾是水暮蝉的部下,但现在已经既没有霜天晓角,也没有尹州三台了。
抚罂轩主一见他,惊道:“妈耶,这不是我的幻觉吧!多年不出寮一步的卧莲寮主居然会在这里!这么说,召出犼来吞食旱鬾的人是你?”
卧莲寮主只是点头。
当时假寐在心中八卦:哇噻,他有女友了?不对,他们大概是互相充当双修之对象而已。毕竟两人不屑俗情的观念毫无一致。
“你果然心怀慈悲,我早看出来了。你就跟当初护送你来东流山的那位谈老板一样样的善良,”抚罂轩主感慨,“而且完全不计前嫌的。可敬可敬!”
“九千谈护送我?”
“你不知道吗!”抚罂轩主一下自己捂住自己嘴巴,傻了眼。
卧莲寮主投去一个近乎逼问的眼神,有点冰冷。
蔺朱砂看了眼抚罂轩主:“话已经说出了口,你不如告诉他。”
抚罂轩主心道:“朱砂居然真的按剧本演了,我的天,这么配合我。”口中道:“他护送你们去东流山,跟我聊了许久,我们俩都痛惜叹惋昔日霜天晓角之主如今却要隐居东流山。后来再看到他时,他在为一个村子里染病的人煎药,我没来得及拦他便被某人拖去打……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蔺朱砂,“再便没有遇见他本人,只有张字条和一个被烧得只剩灰的病村,公子倚阑发了疯。我等他发完疯后,收留他去了东流山——窝**快把脸挡上,那是水氏的车驾!”
卧莲寮主犹在因为方才抚罂轩主说的话而惊异,哪听得见“水氏车驾”四字,只觉有人把袖子糊到了他脸上,把着他的腰背将他整个人一转一推:“三十六计走为上啊!”
蔺朱砂转身便朝水氏车队走去,装作问候:“二公子,好久不见。”
水淮从车里朝蔺朱砂所站之处,也就是抚罂轩主和卧莲寮主的反方向看去:“呀,蔺娘,早!”
两人说起话来。同时,卧莲寮主终于回过神来,思考着该不该夺路而奔。
好巧不巧,水暮蝉把头往他的方向一转:“我正要去那边巡游。哎?那边两人似乎有点怪?”
蔺朱砂道:“……过路之人,有何怪异?”这我可无能为力了……
卧莲寮主正要策马而奔,忽见远处驶来一雕轼画窗,华盖边角垂下杏花风铎的华丽马车朝他驶来。
驾车之人竟是疏勒和渌水。
卧莲寮主:“……”是水澶?
车里传来声音:“上来。”
疏勒补充道:“只有浔能上来,其他人滚就好了。”
卧莲寮主:“……”
抚罂轩主:“……告辞。”他怎么来了?
于是上车,坐到那刚好只能容左右两边坐两个人的厢里。没有看酌杏阁主的脸。隔着鲛绡帘,能看出疏渌二人赶车时在拼死憋住从嗓子里发出的细细尖叫声。马车往氏车队的反方向不紧不慢地驶离。
酌杏阁主发问了:“你走什么?”
“有何不可?”
两个人竟不约而同地抖开折扇,遮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