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孤烟躺在水暮蝉住的旅店里,一动不动,睁着一双死鱼眼盯着天花板发呆兼思考:水澶究竟想要干什么拿我怎样?居然还下厨。
隔了张床,水暮蝉脸上摊着折扇挡了脸,睡如挺直的死猪。
突然间,床帐一飘,扇飞了水暮蝉脸上折扇,还扭成一团塞进了他嘴里。他“呜呜”着醒了:“这是何物!”
话音刚落,桌上一盘子飞起,撞向墙壁碎成了块。
“也许,是宅鬼。你且睡。”凉孤烟起身。
一般来讲,只要找到屋舍下面的尸体移走,再好好埋葬就行。
他短短地用三味弦弹了个调子,使有只青狗鬼幻化出来,左闯右嗅,然后跑到屋舍后侧。凉孤烟跟了过去,便见它正埋刨深炕然后拖出具残破尸体——虽连白骨都损了不少,却仍能看出这是一小卒,身上披甲。
战死之人,当厚葬。
凉孤烟过了很久才回去,只见水暮蝉似已等侯多时,他面前十几副各式眼镜一字排开。
“看甚?不过是些玩物,”水暮蝉浅笑,酒窝下陷,“坐过来罢。”
有种不妙的预感……
凉孤烟如他所愿坐了过去,下一刻一副圆框眼镜被戴到了他脸上。
“哦!妙极,炒极!你现在似个小儒生!”
水暮蝉一手捏揉着他的脸,一手又拿起副底下有堆白块的社会人墨镜往他脸上比量了一下,立即丢了墨镜抖开扇子去遮自己的喷笑。
暮蝉想干嘛啊……
“华将军,仍然没有那人线索!我还被人换了地方厚葬!”小卒宅鬼照例报告华司命——不对,司命已换成公子折花了。该称他华雨客大将军。
“告诉所有人,不必再寻。我方才见到那厮了。”那将军的面目如雕塑般立体俊朗。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以为过了五千年,我便找不到你了?
“你们不要再打啦!”
凉孤烟正往镜子里看自己戴社会人墨镜的样子,铜镜中下现持刀的年轻将军的鬼影。他当即召假寐回身,长剑一钉入地。符阵疾急扩向华雨客,阵中隳世玺的印明晰耀眼,华雨客漠然转动长刀,刀背上立现反噬符咒。
尹棋灯的少年音在空中响起,凉孤烟登时受制,符阵黯淡了下去,同时一抹基佬紫满是欢心地扑向华雨客:“我找到你啦!”
“究竟谁找到谁?”华雨容冷笑,横刀劈向尹棋灯,尹棋灯原地呵呵叉腰:“你不敢劈死我。”
华雨客换了个刀路,留他讲话的空隙:“嗯?”
“你上当啦!”尹棋灯方才就是要唬他换刀路让自己能夺路而奔。结果刚跑两步,霜雪般的刀光截向他。
“以为我不了解你吗?”华雨客就站在尹棋灯身后两寸处,锁骨都能贴上后者的簪子,刀在他喉咙处。
凉孤烟迷乱片刻,不知这两位在整什么幺蛾子,但总归挺阔怕,于是掠至正摇扇看戏的水暮蝉身边,将手放上他肩,掷出符篆,带着他瞬身而离。
空中,耳边风声飒飒,水暮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留我何用?”
凉孤烟也问:“迟迟不杀我,你又想怎样雪恨?”
无言。
水暮蝉忽道:“停,水淮在下面。神色匆匆,身上有血。”
凉孤烟于是放下在水暮蝉肩头的手,看着他御剑降下去。水暮蝉拦到正疾疾御剑像在寻找着谁的水淮身前:“何事如此匆忙,又是怎样受的伤?”
“啊,哥!正找你呢,”水淮面露愧色,“江城子大杀水氏残部和所有身在杏堤的外姓人士,我斗那恶龙不过,被他拿一群人要挟,说要你回去与他会面,否则……”
“我知了,此事与你无关,且歇息罢。”水暮蝉敛了笑素,“啧啧。泥蟠无日上青云。”
可别让阿浔跟过来。
凉孤烟原本为了不让水淮看见自己惹麻烦,隐在云中跟了过来,看见水暮蝉朝自己摆了摆手便御剑而去,心想:这是不让我跟着去吗?那就不去吧。
刚要再找点什么小吃,又闻尹棋灯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对,你看你要打便打这个人,莫再步步紧逼我了!”
蛤?我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