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孤烟祭出隳世玺。那血色的方玺原本自内而外透出腥红光,浮在风中,盘踞在玺上之妖兽圆睁怒眼,恶张大口。凉孤烟抬手在它额上拂过,安抚般地顺着头颅抹下它的双眼、口舌,而后静静翻掌一握。隳世玺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下去,那妖曾竟缓缓合了口,滴下两行朱泪,阖眼。
“这……这什么情况?”
“他方才好像是封玺了!”
“怎么回事?不可能吧!”
可隳世玺在众人眼中无比清晰地划出一道下坠的直线。在它落入雪中以前终于有人停止呆愣,发了疯般冲上去抢,御剑之人愈发如蚊蝇地哄抢之。混乱,扰眼。
凉孤烟看到水暮蝉笑得连足底疏影都跟着颤,折扇挡了他的脸,没有挡住他的声音:“好,好极了……一箭双雕!”凉孤烟也被削弱,众修士也死伤一山。
突一道精绝剑光直刺水暮蝉之喉,却被凉孤烟疾出二指夹了剑刃,而水暮蝉亦已侧身避过。前者不屑地看向此剑的主人——刚跃至另一水氏人的剑上的水淮。
“啧。欲趁我不备、陷险,夺水氏之位?水氏已不值钱了。”
水暮蝉怎么承认自己陷险?莫非这宴不只是我一人的鸿门宴,他亦无退路?
又闻水淮悲道:“哥……他们不会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我帮你辩解说你是受了那恶龙控制,我有何证据?再者他们也根本不会在乎你是否真的受控,他们会说受控就能算作没有杀过人吗,我别无办法!你若知自己杀了多少人,怕是……”
“无聊之辞。直切主题吧——想杀我?”水暮蝉没看凉孤烟,离水淮近了近,笑着。
凉孤烟吸了一口气,他预见到要发生什么了。此时空中人渐稀少,多是在地上厮杀喊打。
水淮也不知在和谁说话:“不除兄长,水氏蒙羞!水氏纵是埋没倾覆了,也不容污点——我是为了整个氏族!”
倏有剑影闪过,血溅:不知何时,水淮换剑瞬身横刃于水暮蝉之颈,而凉孤烟以手截之,鲜血涌流!
“我管你什么氏族,我要他活!”凉孤烟猛一用劲,竟折断了水淮的剑。
“好自私的贼子!”水暮蝉戏谑着,忽然心口一痛,眼前一黑。原来凉孤烟寻到了他从他胸前衣裳处垂下的一丝靠眼睛极难发现的丝线,并以掌护住他心脉,疾疾拔除!
水暮蝉还未倒下,凉孤烟便背起了他:“我带你走。”
茫茫霁山,多少向凉孤烟来的修士。
终于……
凉孤烟扶着假寐,双膝无力落地,意识模糊。一片白芒芒。
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人追上来了。勉强将水暮蝉放到地上,召了把伞来挡到他身上,便倒在雪中。身上伤口在结冰,血都成了薄刃,冷,真冷。
要是再多点气力……就能把他放到个暖和些的地方。
失去知觉。
“阿浔……”又是这样的焦急语气和叫法。可谁在叫我?
明明不会有别人知道自己名字,两次听见时也无旁人在场,声音也是毫无差别,但宁肯相信是幻听。一是太愧,二是似乎根本没道理。
“我受不了了!你,阿浔……你再撑撑,我知道这里有处热泉,我带你……”
好暖和。有人紧紧抱着自己,把自己的手揣进怀里,还不住地往各处哈气,挡在自己身前。他隐约知道这里其实有很大的风雪。
这下不止幻听了?!是要死了吗?!
“你真是的,总穿这么少,我若不常带着你原先给我披的那件,你说你现在焉有命在?”
我的娘啊——细节满分,吓得我都不敢听了。
“阿浔,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我讲的都是胡话,你千万别当真啊!怎么就受这么多伤?!又为什么背着我……
接着的听不清楚了,什么“糊泥”“新月”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便又失去意识。
水暮蝉说的其实是:“阿浔,以后我护你。我心悦你。”
昏昏沉沉间,忽一阵奇暖,舒服得他腻腻地瘫了,然后似有人在喘气,忍受欲望一般。口中仿佛探入了什么,唇齿被轻含住,然后动作愈发剧烈,滚烫的指尖从他颈间直滑到腰上,腰线遭摩娑,身上衣袍软绵绵飘忽忽下去,整个人似都被人压得浸到了温泉中,翻天覆地。靡靡,旖旎。身上被人千抚万摸。
“呜……唔,咳咳……”
窒息了真的呼吸不过来……疼,难受……
那人听到呻吟声音,如梦方醒,忙把自己搂出水面。
这就是传说中的春梦么……湿是湿,妙是妙,但是我不该是这个位置这个体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