隳世玺上毫无预兆地浮现出正道各氏族合力下的禁制,几乎划破耳膜的嗡鸣声与殿外在强压下拼命挣扎的妖鬼神兽的吼声遥相唱和,符猛地收紧,兽与鬼猛地一挣,喀喀几声,玺上乍现腥红胜血的裂纹,不待两尹收阵便暴雨般迸裂溅射开来,烂碎一室!
正道得不到,旁门左道更别想要。
此时水暮蝉和华雨客都不知道将发生什么。
尹棋灯叹一声:“有约不来,后会无期。”瞬身入供着隳世玺的那一室的刹那,满室的碎红化作无数色恶口腾起包绕着他,口中吐出长舌,舌上长出手臂,将他扯入自虚空中他化出的血盆大口中,巨口立时闭合消匿,一片死寂。
兽与鬼的吼声淡下去大半,只剩地上一滴泪。
水暮蝉听见玺室动静,上去查看,竟见躲了他好几天的凉孤烟要打开那门——水暮蝉当然知这种四壁密密绕着玄铁锥与符篆的密室代表着什么,更知那符是什么意思,他还是那样,一冲动便不假思索地把凉孤烟死死箍住:“不可啊!!!”
“放手!”
“你为什么要冲进那里面?!给我讲清楚!你进去了会怎么样?!”
凉孤烟极力挣扎,疾提功元,竟将水暮蝉稍震开,乘机反搏一擒,将他的穴道封住。
水暮蝉竟强行一运功元冲开了穴,吐出一滩鲜血,踉跄看去锁凉孤烟的脉门:“讲清楚……”
凉孤烟每躲他一步都仿佛踏在带倒勾的刀上,他就是死了都想去扶水暮蝉,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靠近他,那已经不要命了的人就会立时封死自己的脉门。
“我……须祭身。”水暮蝉摔在地上,在凉孤烟的心里砸出一大片血印子。
“你,你有什么必要?!它们发了疯就让它们疯,想吃人就吃它们的,想毁天灭地就毁它们的,关你什么事?!凭什么你要祭身?!”
凉孤烟嘶声道:“你以前讲不出这种话来!”
水暮蝉吐了口血,犹如一只受伤狂怒的兽:“你当真觉得他们是来除邪扶正的?!你只不过屠了水氏,他们才不在乎水氏,他们在乎你的东西,在乎你什么时候死,杀你的功记到谁头上!我呢,我水澶先前何其风光,一夕被控制,亲弟弟都要我死无葬身之地!再者,此界已论落到了需人祭身来苟存,还有何留着的必要?!
“总要还的,此事早已伏笔!等我,一定等我,尹棋灯被祭后我不需祭出全部精魂肉身,我能回来的,真的能的,我把我的手持给你,只要它不断,我们便还能再见;流苏变为血色,是相见之日!”抛下一串朱红,转身入室。
万口嚣叫,万手招摇。十万妖鬼神兽戾气消弥,隳世玺复原其上,浮现出所有兽鬼的图腾花纹,绕着供玺的金台游蛇般蔓下,攀至柱上梁上、盘至殿里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