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悠蹲下身子,去查看那鹿的伤势,兴许是弄疼了它,那鹿开始低低地嘶鸣、颤抖。
“箭上有毒!”
此言一出,众人皆骇然:“那……那怎么办?”
苏长悠道:“现在没有药材,也只能先稳住伤势,可以它现在的状态,处理伤口也是件难事。除非你们能让它冷静下来。”
但眼下局面是——几个男人和两个女子,男的别指望了,道云溪虽为女子,但行事鲁莽,只剩下……
“我来吧。”
“你!你行吗?”许从心负手站在一边。
孟榆歌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她不行你行?你行你上,不行闭嘴!”
苏长悠没有理他们,道:“嗯,乐儿你来吧。”
乐儿蹲在鹿旁,手一遍一遍地摸着它的头,闭上眼睛,唱起了歌谣,甜美婉转。
“蝶儿飞,飞到梦深处~童儿追,追到花丛中~童儿抓蝶,扑得满身香~蝶儿戏童,引得欢声语~
童蝶戏,蝶童戏~一首歌谣入梦深……”
……
宽敞的堂内,陈设古朴风雅却不失华贵,堂顶,参差不齐地垂挂着琉璃珠,时隐时现,恍若浩瀚星辰。
青衣人撇撇嘴,看着眼前白衣人戴着张面具,真是一言难尽。他伸手摘掉面具,白衣人却捂住了脸。
“好了”,青衣人有些啼笑皆非,无奈道:“难得回来一次,你就这样来见我?”说着抬眸看他。
“……”
——扣扣——扣扣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
白衣人趁势夺过青衣人手中的面具重新戴上。青衣人摇了摇头,越过他去开门。
——吱啦
“诶,有人啊!”苏长悠见门开了,面露喜色。
“各位是……”青衣人望着门外人,像往常一样嘴角噙上浅笑,端的是一派翩翩君子样。话到一半,却被身后的白衣人截了去。
“各位,又见面了。”此刻,与先前那副俏皮样判若两人。
苏长悠寻声望去,不由得一惊:“原来你也在!”
白衣人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尾端的少女身上:“思魇,多谢你给他们引路,我还担心他们迷路,看来——是我多虑了。”
苏长悠埋头轻咳。
“大人果真料事如神。”蝶思魇行了礼,又道:“但我非为他们引路,只是担心温尘姐。”
闻言,众人将目光聚向乐儿手中已经自行缩小到兔子般大小的鹿上。
白衣人半惊半忧,身旁的青衣人却敛了笑意,不露喜色,不掺怒意。
苏长悠凝眉而视,须臾,道:“你——动了杀心。”
青衣人冷眼瞥了他一眼,便朝院中石台走去。青袖一拂,古琴立现,左手一挥,苏长悠收起来的毒箭便已悬于琴上。
苏长悠挑眉旁观——大佬的气场!
“寻魂术,以物寻魂。”一旁的白衣人道。
琴声一起,如玉竹叶纷飞,青衣人温和的眉目间竟多了凌厉之色。琴音绕指,若天人。
苏长悠先前走得急,未能注意沿途风景,此刻趁闲才发觉这乾坤殿周边并非凡竹,而是“玉”竹,如玉却有韧性。
“找到了!”话已出,手却依旧在抚琴,琴音较先前也多了些许狠厉。
苏长悠听着,眉皱得更紧了。
片刻,音绝,青衣人沉声道:“思魇!”
蝶思魇拱手领命,手一挥,便化出灵蝶万千散于林中。
大致一盏茶的时间,一只红色的灵蝶飞回,附于蝶思魇耳畔。
“大人,已经找到了。”
“带过来。”
苏长悠原以为带过来的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谁料蝶思魇带回来的却是一个死人。他俯身查看,脸上露出些许不适之情,挣扎片刻,道:“内脏俱碎。”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不用猜,肯定是刚才那人弹琴所致,惹不起惹不起——愣了会儿,心中五味杂陈。
命人将尸体扔了,青衣人又重拾笑容,对苏长悠一行人道:“再过几日,无间极乐便要进行祈愿,到时热闹至极,几位不妨在此住下?”
“唔……”苏长悠想了想,觉得无碍,才道:“未尝不可,那就叨扰了。”
“无妨。”
看着青衣人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苏长悠不寒而栗。“对了,还未请教兄台贵姓,在下苏……道无晴。”
“生而为妖,无姓,叫我跹鸿就好。”
……
——又是一片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