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煦已经睡着了。头低垂着，胸|膛缓缓起伏。

折腾了大半夜又是个病人，别说他筋疲力尽，余绩现在眼皮也直打架。

赵老师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两个脑袋贴脑袋地坐在一起打盹儿。

“醒醒可以走了。”他蹲到两人面前，轻拍关煦，“先回学校吧，早上我帮你跟你们陈老师请个假，你就在宿舍里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不舒服的找生活老师，我等会和她打个招呼。”

“涂的药和吃的药都在这里，”他把装着一大堆药的透明塑料袋放在关煦怀里，“用法用量单子上都有，你记得吃。”

“谢谢老师。”真心的。

“好了我们回学校。”

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店铺全关着，只有冷淡的路灯无声伫立。

“你们饿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不过大半夜的也没什么吃的了。说到这个，关煦你记得这段时间别吃刺激性食物。还是要好好养养。今天你真把我吓到了。”

“哈哈哈老师我没事了，感觉真好多了。”他看看余绩，“不吃了吧，我想回去睡觉，一夜没睡扛不住了。”

说着就打了个呵欠。

余绩被他带的也跟着打了个呵欠：“我也是。”

老赵从后视镜看到他们，自己也没忍住打了个。

三个人都笑了。

挺微妙的感觉。

回学校都快四点了。老赵去和值夜老师说明情况了。走之前一个劲叮嘱他不要用手抓，万一抠破了容易溃烂。

关煦应了，和余绩慢慢往宿舍走。

沉睡的学校悄无声音。

走到教学楼和宿舍连接的绿化带这里，还能听到秋虫轻鸣的声音。显得周围更静。

他们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交谈声。

“老赵人真挺好的。”

作为学生难免会对老师产生一种敬畏加敌意的复杂情感。这种情感还不像孩子和父母，对老爸老妈你也许还能偶尔置个气，闹一下情绪。

老师就不一样了，虽然削不了你，可是一定程度上可以间接决定父母把你削成什么样。关键是你还没办法。

距离产生美，说的就这个。

余绩扯扯干涩的眼睛，语气懒散：“嗯，早发现了，人又开明，了解我们。我带手机被他发现了无数次，到现在还安安全全的。”

“老陈就不一样了，我手机要是被他发现这么多次，估计脑袋都被拍掉了。”

老陈的习惯动作就是按脑袋。

“等会早上我去超市买点奶还有面包带给你，你垫垫肚子，中午找你去吃饭。中午就吃清汤面吧，你这样子重油的就没想了。”

关煦点点头：“行吧。”

余绩：“快走吧，我要困死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走着走着，他又想到《猫和老鼠》里汤姆犯困拿牙签撑眼皮的一集，笑了。

他和关煦边走边说扯淡。

“要是我们估计眼皮要被牙签戳个穿。”

“还有汤姆拿胶带粘眼皮的那个，”关煦这会儿也困，但是精神比刚开始好很多了，“我真试过。眼白都翻飞起来了，眼皮还盖不上，太痛苦了。”

余绩摸摸他的脑袋：“哎哟，我们关小煦这么可爱的啊，童真指数top one。”

关煦也顾不上反抗他了，嗯嗯点头：“可爱的关小煦要回去补眠了，今日特别感谢善良的余小绩同学。为了报答余小绩的恩情，我决定……”

“以身相许就别了，”余绩摆手，“要不起。”

“我还不肯呢，你手劲太重了。”

两人同时联想到摧奶大法，沉默了。

……

“算了算了，睡觉去。”

“嗯。”

关煦在寝室睡了整整一个早上。

最后一节音乐课余绩都没上，直接回来了。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关煦还在睡，不过没睡深，门一推他就醒了。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关煦问他：“不是还没下课吗，你怎么进来的。”

“摆了生活老师一道，”他半躺在关煦床上，看着他的鸡窝头，“你收拾收拾，等会吃饭去。”

关煦没动，原地伸了个懒腰。呆愣了一会才起身去洗漱。

放在他桌上的面包没有动，牛奶和矿泉水倒是开了。旁边还有散乱打开的药盒。

让好好吃药倒是听了。

还是惜命，毕竟不能让万千少女的心流浪无家。

在食堂门口等到了卢子渠林书华几个。

几个人转着关煦看。昨天还以为就是被普通的蚊子咬了，结果没想到这么严重。现在看到他没事，才放心了。

“别这么看我，跟看猴儿似的。你关大爷是谁，小小寻麻疹奈何得了我？”

这好一点就嘚瑟的毛病到底哪来的？

下午到教室，老陈也找他慰问了一番。班里的同学看他一早上没来上课纷纷表示关心。还有几个女生往他课桌上放水果巧克力。

把他一阵恐慌，差点都要以为医生和老赵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病情，其实他得的是绝症。

他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可爱到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很不错。

他趁课间空隙特意用公共电话给老爸打了个电话，将自己的就医过程添油加醋地转发了。

关老爸：“我一大早就知道了，你们陈老师电话和我说了。”

？？？

“您亲儿子病地这么严重，你和老师一通电话就完事了？你就一点关心一定表示都没了？都不在意我的死活了？”

确定生出来的时候没抱错？

他生气了。

“哼，关兴业！我看透你了！”

关爸：“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爹！”

“了不起呐。”

啪，挂了电话。

他看看天空。这年头，塑料父子情比不上金刚兄弟情。

啧，找余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