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溪上会出状况以后，大老王整个人处于一种迷之亢奋。这事没有通报批评、没有捅到院领导那、自己苦心经营的四五十个人的团队还在安然运作，只是坐了一回有惊无险的过山车。每每回味着景观二所的悲惨经历，大老王四十来岁的心脏就狂跳不止，立即在所里开展了一场“整改运动”，首先就是召开全所大会，总结水溪的教训。

既然陆尧、赵振和刘语熙都是重点批评对象，那自然就没有什么话语权，亲临水溪规委会现场围观学习的叶远之就当仁不让地被大老王拉出来发表意见。“叶博士，关于这次水溪项目的事故，你有什么想法？你刚来我们所，不像他们”，大老王抬手嫌弃地指了指陆尧一干人等，“工作年限长了就程式化了，你旁观者清，说说看。”

叶远之扫了眼桌对面坐着的三个人，把前几天同仇敌忾的情义扔到了九霄云外，毫不留情地罗列了一堆问题。从水溪项目本身的逻辑有黑箱，到承载力测算缺失，到空间规划时代规划师的权限探讨，到所内项目管理流程的重建。听得大老王通体舒畅、如遇知音、频频点头，就差没有起身握住叶博士的手，来一句“英雄所见略同”了。

陆尧单手扶额，隔着会议桌从指缝里瞧着叶远之。实事求是地说，叶远之确实很有一套，看问题的站位很高，眼光很毒，几乎是一针见血。项目逻辑的黑箱无非就是前面分析指向A，后面做事却用了B，中间经过了一个外人看不清的黑箱，过程就遮遮掩掩地带过了，一般甲方只看结论是不是符合他们的期望，也不会有人追究这个逻辑过程。

陆尧不是不知道所里很多项目都有逻辑黑箱，但是一方面所内技术实力有限，有些高难度的评价做起来不现实，另一方面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成本得出的“客观”结论，还未必能满足甲方的使用需求。

城乡规划毕竟不是基础学科，不是1+1=2、粒子对撞或者化学反应那样的精度。说到底是个服务行业，拿人钱办人事，举个例子你算出来向东发展更科学，人家书记非要向西，西边也没有个什么“必然不能发展”的底线。人家甲方好声好气地跟你提了，你非要拧巴，那就是一拍两散。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能做规划的设计单位还不满地都是么，有什么道理跟钱过不去。

陆尧感觉叶远之在用国外的一套逻辑和方法评价国内的规划行业，说到底就是科学、严谨、客观的事，要把主观判断放到科学评价之后。这大体符合陆尧自己对空间规划时代基本逻辑的预判，看样子也戳中了大老王的心，只是具体该怎么做，大家心里都没什么谱，所以这不是引进了人才么。

“批判大会”后，大老王安排孟君义和叶远之主导编制一套空间规划导则和“双评价”技术流程，由所里的一线业务骨干集思广益，争取做出一套所内的“空间规划工作手册”。针对项目管理的问题，则要求今后的项目必须在“第一负责人”之后指定一位“第二负责人”和一位“审稿人”，所有签发成果必须经由“二负”和“审稿人”双重校核，至此水溪上会的风波才彻底结束。

【恭喜你熬到头了，即将打开齁甜-不要脸-公款谈情说爱的新世界大门。看我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