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心中不爽,于是在红绿灯停车的时候,突然伸长手捏住叶远之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自己解了安全带,凑上去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这个突然袭击搞得叶远之一脸懵,他眨了眨眼睛,“干嘛?你加班到现在,不累啊?闭上眼休息一会吧,到家了喊你。”
陆尧不买账,敏锐地提了个问题:“你抽烟了?”红绿灯结束,叶远之正好起步转弯,手打方向盘没顾上搭理他。看叶远之没有要回答的意思,陆尧又补了一句:“奇了怪了……猪八戒吃人参果头一遭”。
陆尧看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反撩回来,心下有些疑惑,就用两个手指捏着叶远之后颈的皮肤在那捻,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晚上跟谁吃的饭?”叶远之把陆尧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扒拉下去,“别闹,开车呢……”末了还是回应了他一句,“我爸妈。”
陆尧闻言一愣,一颗心悄无声息地提了起来,他板正地坐直,颇为紧张地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他们找你什么事啊?”等了半分钟,见叶远之没回答,陆尧顺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嬉皮笑脸地说:“不会是要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叶远之白了他一眼,“不是。我跟我妈说过我有对象了,男的”。陆尧差点被自己一口口水呛死,咳了几声,“什……什么时候说的?”叶远之不假思索地回道:“中安回来以后。”
陆尧一颗提起的心缓缓归了位,心头却是一热,感动得不行。中安回来以后,那就是说他跟叶远之刚确定关系,还没怎么发展,对未来毫无把握的时候,叶远之就第一时间跟家里摊牌了。
陆尧怔怔地盯着叶远之的侧脸,窝心地描摹了好一会,随后他冲外面吐了口烟,回过头来问叶远之:“那他们找你说什么呢?你爸妈是不是……反对了?”叶远之用余光扫了陆尧一眼:“如果我爸妈反对,你会怎么办?”
陆尧没有立即回答,他慎重地想了一会,末了长长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死皮赖脸地求呗……按说我除了不是个女的,其他条件也不错了……唉,怎么说呢,只要二老有要求,但凡人类能办到的事,我就不信我办不到。”
叶远之酸了他一句:“看起来你这方面经验还挺丰富”。陆尧立即吐槽道:“丰富个屁,实话说了,我这辈子活到现在,还没求过人……不过如果是为了你,求就求吧……我一定求到满地打滚,暴雨里跪一晚上那种,势必让他们松口。”说完陆尧自己先欢脱地笑了起来,好像立马就要他表演满地打滚似的。
叶远之也被他逗乐了,微笑着平视着前方的车流。陆尧的一番陈情没有得到回应,不禁又开始担心起来,他急切地问道:“所以你爸妈到底是怎么说的?”叶远之也没再逗他,给了陆尧一个痛快,“我爸让我下次带你回家吃顿饭。”
陆尧惊讶地合不拢嘴,“啊?我一男的,还能获得上你家吃饭的待遇?”叶远之嗤之以鼻道:“男的怎么了,男的就不用吃饭了?”叶远之把刚才在叶建国面前的如出一辙的惊诧和忐忑都扔到九霄天外去了,一副天经地义、义正词严的样子。
陆尧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所以你爸妈……言下之意是同意了?”叶远之摇摇头,“也谈不上同意,算是不支持也不强硬反对吧……我家比较民主,他们最终一定会听我的。”
陆尧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终于后知后觉地盘踞上了他的心头。他和叶远之的感情进展得飞快,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这些父母家庭的牵绊。如今叶远之父母的突然出场,勾起了他心里深处一直不敢面对的隐忧,真正会变成困扰的,从来都是他自己这边吧。
李晓琴其实还好说,女人嘛,毕竟心软,卖卖惨也许就蒙混过关了,可陆有良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辈子安分守己的公职人员,思想何止是保守,简直是古董,新闻上不相干的人家离经叛道之事他都要大声呵斥。陆尧简直不敢想象,他如果把自己的情况汇报一下,陆有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陆尧思绪飞了十万八千里,目光脱焦,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自己的下巴,指甲不自觉地抠着胡茬。沉默了良久之后,依然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对策,他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伸出左手,与叶远之放在身侧的右手十指相扣,用拇指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虎口。
叶远之看陆尧沉默了良久,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看他眉头紧锁,似乎是压力大了起来,于是出言调侃道:“你别紧张,我不是说过,睡都睡了,我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
陆尧听了这句,思绪一下就回来了,冲叶远之翻了个白眼,一句中气十足的“滚”回荡在车里,把两人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