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回了趟老家看望陆小希,回家时从门卫带了一份快递上楼,薄薄的一小封,拆开一看,是一张结婚请柬。叶远之见陆尧脸上的神色飞快地变化,从平淡到惊讶,再到喜上眉梢。不禁好奇地凑过去,随口问了句:“什么人啊?亲戚吗?”
陆尧兴高采烈地说:“哦,李响,我本科同学,我们班我跟他关系最好,后来又都在江东发展,经常见面,不过最近有一阵子没见他了”。说话间陆尧转过头着看了一眼叶远之,顺带着戳了戳他的胸口:“就是因为你,我变成了一个重色亲友的人!”叶远之:“……”
陆尧又低头仔仔细细看了一阵请柬,笑着吐槽了一句:“这个狗东西,我说最近怎么这么消停,原来偷偷摸摸准备婚礼去了,还给我发个重磅惊喜!”陆尧一边吐槽,一边摸出手机,给叶远之使了个眼色,去阳台打电话去了。
叶远之坐回客厅地毯上看书,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向在阳台上一边讲电话一边笑得见眉不见眼的陆尧,没来由地被那人发自肺腑的喜悦感染了,也跟着微微扬起了嘴角。
过了半个小时,陆尧打完电话回来,一脸的笑意还在,他挨着叶远之的身边坐下,瞧了一眼叶远之在看的书,漫不经心地说:“也就是下周三晚上,让带家属,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叶远之闻言一愣,他惊疑不定地看向陆尧。那人的语气似乎不像是在说笑,但也不像是在讨论一个大事,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咱们明天一起出去看个电影”而已。陆尧见叶远之好久没出声,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你有约?”
叶远之迟疑道:“也不是……”。陆尧不明所以地看着叶远之,“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也不是?”叶远之顿了顿,谨慎地说:“我意思是太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陆尧不解地问:“吃个饭而已,要什么心理准备?”叶远之一听这句就明白了,看来陆尧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带他出席,于是他瞬间放松下来:“哦,那行……吓我一跳”。
叶远之松松地吐出一口气,没听见陆尧答话,就瞧了他一眼,一看就对上陆尧的目光,却看不出里面带着什么情绪。陆尧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什么意思?什么吓你一跳?”,叶远之随即调笑道:“没什么,是我想多了,我以为你脑子一热就要出柜。”
陆尧的脸色蓦地一沉,过了良久,方才冷冷地看着叶远之说道:“我不了解那么多正经八百的仪式,李响让我带家属,你没想多,我确实就是准备带家属,不是同事,不是兄弟,也不是朋友。”
叶远之怔怔地盯着陆尧的脸,陆尧神色未变,沉着脸等着他的答复。叶远之知道他这表情是心里很不爽了,于是拉过陆尧的手,好声好气地哄道:“你别不高兴啊……我记得你前久还不太想让同事知道,怎么突然就改变想法了?”
陆尧闻言似乎有些懊恼,他缓缓地伸长了两条胳膊,一前一后地搂住了叶远之,然后把额头靠在他这一侧的肩头,闷着声音说:“你说赵振那次啊?那都多久以前了,那是我的黑历史,你快别提了……那会主要是没想那么多,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陆尧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调整了个姿势,侧着脸枕在叶远之的肩头,缓缓地说道:“哎,我给你念句情诗啊,是这么说的,‘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是不是很美好?这就是我此刻的心情写照。”陆尧姿态未变,脸上带着慵懒惬意的微笑,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叶远之心头一热,前久叶建国同他说的那句“你想跟谁一日三餐,你想与谁朝朝暮暮”在他耳边回荡起来,随即在陆尧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眶红了一圈。
陆尧自顾自地回味了一会,继续言语道:“讲真的,我发现你这人有点上头,明明二十四小时在边上,我却总觉得有哪不放心……你说咱们民政局的规定是不是有点问题啊?凭什么俩男的不能领证?我现在就想跟你领个证,不然心里不踏实……”
叶远之方才红了眼眶,听了这几句吐槽,又有些忍俊不禁。他伸手摘了眼镜放在茶几上,指尖不落痕迹地带了一下眼角,顺手伸到陆尧的头发里,松松软软地揉了一把,揉得陆尧身心舒畅,索性撒娇似的搂得更紧了些,赖在叶远之身上一动也不动了。
两个人依偎着坐了良久,陆尧既没有抬头,也不求个什么回应,他一时不留神,顺着自己的心意,把心里那点天长地久的希冀和患得患失的担忧统统都抖了出来,现下回过神来,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心里有个声音吐槽道:“你比人家大好几岁,日子都活到狗肚子里了,每天一副求垂怜的样子是要干嘛?”“情诗都背上了,一天天肉麻兮兮的……”想到这里他心道真尴尬,说出口的话又收不回去,不如假装睡着了算了……
叶远之偏过头来,用鼻尖轻轻扫过陆尧的头发。陆尧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等待撩拨,得到了这样含情脉脉的回应,心里爽得要上天,终于厚着脸皮抬起头来,看向叶远之,“我掏心掏肺地剖白完了,那你怎么说?”
叶远之眨了眨眼,没心没肺地笑道:“我还能怎么说,好听的都被你说完了,我只能回你一句‘我心如君心’了。”陆尧听了老大不高兴,又把头埋到叶远之肩头,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你就敷衍我吧”……
叶远之无奈地笑道:“陆尧,我有时候就在想,你这么宇直的思维方式,我能把你掰弯了,可见我也是有点本事的……”陆尧随即嗤之以鼻道:“什么弯的直的,我才不管这些,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都喜欢,只要是你”。
叶远之听了这一句,心中触动,他抬起陆尧的脸,在那人额头上温柔地亲了一下,一触即放。这个动作十分宠溺,惊得陆尧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的温度蹭蹭地就上来了,在记忆中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亲吻过额头。
他直勾勾地看进叶远之的眼睛,就听那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了一句:“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比你想象的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