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阳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把作业零零散散应付完了。

和江云帆挂断视频通话时已经过了十一点，是他平时睡不着的时间。

今天却出奇的疲惫，刚躺到床上困意就席卷上来。

他没什么征兆地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时，夜还深着，窗外还没有透光进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三点十七分。

他的意识在睁眼的那一瞬间就变得特别清醒。

肯定睡不着了。

这是以前和他爸邱毅一起时养成的坏习惯，邱毅经常半夜三四点回家，这时候他一定得是醒着的。

如果邱毅喝醉了，他还得帮邱毅换衣服洗脸，有时候送他回来的人门都不敲，只把他扔在家旁边，如果他不在那个点守在门口，邱毅可能会在外面躺一整个晚上。

现在没有邱毅了，他还是会在这个点醒过来，夜深人静，不好的回忆也会在此时一点点涌现。

比如好几天吃不好饭时的饥饿感，比如在学校时所有人的冷嘲热讽，比如邱毅那个随时可能甩到他脸上的大手掌。

……

将手机摁亮，等它熄屏再摁，一次又一次，脑子里全是以前的记忆在一遍又一遍回放着。

他挺烦自己记性好，即使过了一年多，那些痛苦的记忆还是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起身下床，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了台灯。

这种时候他都会靠画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今天画什么呢。

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闪过那个踩着滑板飞在半空中的少年。

打开微信，点出他们俩的聊天框，最后的消息停留在他们通话结束后江云帆发过来的一句。

-明天继续！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精神。

将他的头像点开观察了几眼，邱阳竟盯着那张脸发了一会愣，再度回神时他关掉手机，拿出纸笔凭借着刚刚的印象画起线稿来。

这人……长得还挺帅。

这张画画了许久，从线稿到水彩上色，一个充满活力的帅气少年逐渐呈现在画里。

画完时天都亮了，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整个卧室都明亮了不少。

动画版的江云帆没有挂着照片里那样灿烂的笑容，而是微微皱眉，抿着嘴注视着前方。

邱阳对自己这幅画挺满意，拿手机对着拍了下来，再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他将画收进抽屉，起身去洗漱。

江云帆开学的第三天，以迟到一分半钟被语文姚老师堵在班门口起了头。

江云帆两手各拎了一碗汤粉，站在班门口喊了声：“报告！”

姚老师走到门口，面上带着笑容扫过他的手，问：“你这是改行当外卖小哥了？送外卖超时是要扣工资的。”

门口的同学都满脸兴致地看过来，听老师这么一说都笑出了声。

“老师我失策了，我没想到外面卖粉的铺子那么多人。”江云帆说。

他为了买这个还特地提前了五分钟出门，结果人还是多，粉店老板还像没睡醒似的，动作比乌龟还慢。

“这两碗帮谁带的？”姚老师问。

“一碗我的，还有一碗同桌的。”江云帆说。

姚老师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又看向邱阳那边，道：“你对同桌还挺关爱啊，宁愿迟到都要帮着带早餐。”

“收了钱的老师！”江云帆说着也看向邱阳，“他是金主他说了算。”

“行了行了，那你赶紧跟你的金主送去。”姚老师摆了摆手。

“谢谢老师！”江云帆说着往自己位置走去。

邱阳今天破天荒的没趴着，而是摊开了语文书到昨天学的文言文那页看。

虽然没听见老师和江云帆说了什么，但看他们那一片接二连三投递过来的目光，他就知道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江云帆走过来，将一碗粉放到他桌上的空白处，另一碗坐下后放到右脚边地上，脑子里想着老师说的外卖员，冲邱阳来了句：“您的订单已送达。”

邱阳看着桌上那碗粉：“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跟我带早餐了？”

“你昨天钱给多了，我总不能黑了吧。”江云帆理直气壮地说。

邱阳不再理他，右手抬起将桌上那碗粉也放到地上。

等到早自习下了两人才拿起来吃，江云帆抱着碗吃的特香，跟邱阳说：“这粉味道好，明天我再跟你带。”

“不用。”邱阳说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明天许光建早自习。”

江云帆有些犹豫了，今天迟到没罚站是因为姚老师人美心善，要是是许光建，肯定得让他站在门口热一个早自习。

“那咱们早自习下了去食堂吃？”江云帆问。

邱阳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人怎么擅自就把“早自习下了去食堂吃”定成了“咱们早自习下课去食堂吃”。

他用极其不情愿的声音嗯了声。

“作业作业，都交一下。”陈晨坐在自己位置上冲周围喊了声，大家都将作业交了过去。

江云帆也拿出自己作业，又转头找邱阳要：“作业作业，今天没忘带吧？”

邱阳舔了舔嘴上的汤汁，回头把作业一起抽了出来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