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晴本以为这些过往的记忆只会在镇星拿回力量的同时波及到它附近的人,让他们看见那些尘封在过去的点滴。
但没想到竟然还会来骚扰他的梦境。
这是秦晏洆的亡灵给他戴的紧箍咒吗?是在提醒他不要做过多的肖想吗?还是在提醒他自己在镇星心底的位置远不是他一个相处连一个月都不到的人就能填补的。
呵,还真是自大。
虞晴不禁在心底冷哼。
喜不喜欢镇星是他自己的事,旁人,哪怕是已死的人,都没有资格来随意控制他的念想。
哪怕他清楚镇星是不可能喜欢上自己,永远不可能。
况且虞晴也没打算让镇星知道,给对方徒增困扰,还给自己难堪。
简直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喜也好,恶也罢,由他心生,也只能由他亲手埋葬在心底。
“说得也是,”虞晴迅速敛起发散的心神,不让镇星瞧出端倪点点头,“是该尽快寻找后面的两块碎片了。”
镇星端详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说:“也不用那么急,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可……”
“听话。”
虞晴急着想抗议,却一抬头就掉进了那双喜怒莫辨的黑眸中,他还看到了自己在狼犬眼中的影子,跟它的眼珠边缘一样,都镶着一圈光,神祗似的把这幽黑的空间占得满满当当。
他脸上一烫,下意识地头避开,心口涌起的一股气一下子消退全无。
“阿巽觉得我是累赘?”他哑声问。
“不,”狼犬张开嘴本想说什么,但却放弃了,叹了声并换了副语重心长的口吻,“我不能拿你的命去冒险。”
这是它的底线。
虞晴原本想说他死了不正好可以放镇星自由,却忽然想起先前那个施加在他身上的生死咒,便赶紧闭了嘴。
咒没解,效力依然在。如果虞晴不是正常死亡的话,那么这个咒就会强制镇星殉他,灵兽自己无法反抗。
明面上两人成了刎颈之交,其实在他看来这相当于暗地里表了通“不同生求共死”的告白,倒是有些情深意切。
那个时候虞晴觉得镇星这么做于他而言是感动,现在只觉得是尴尬,和对自己羞愧得无地自容。
还真的只是把自己当做了普通的“刎颈之交”。
镇星似乎没注意到虞晴的异状,继续说道:“而且,夏家族长都能没在你手里讨得多少便宜,这要是传出去,谁还会把你当累赘?”
脑袋忽然被重重地撸了一下,眼睛半眯半睁间,镇星这才瞧见从醒来就哭丧着脸的人总算是笑了。
“得了,人家也是放水,真说出去还是我丢人。”虞晴收回手,忽然想起了什么,身上摸了一会儿,又在床边摸找着什么。
见对方要掀被子下榻去找了,狼犬这才无奈开口:“别找了,我收起来了。”
“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镇星摇摇头,前足搭在榻沿,抬高了上半身,达到了居高临下的完美效果,它说道:“你这烟民,都已经那么多天没抽了,再接再厉,就能戒了。”
“不行,”虞晴脸都皱起来了,“就因为那么多天没抽了,本烟民再不吸一口要出事了。”说罢竟然还伸手去抓镇星的腿,像个狗腿子可怜巴巴地求对方宽容。
“一口,就一口嘛,告诉我放哪儿了吧?”
这家伙竟然还歪着头装可爱起来了!
“……说着一口其实准备三口了吧?”
虞晴笑了笑,讨好地看着它,眼神中满是期待。
不过镇星才不吃这一套,它毫不犹豫地跳回地面摇摇尾巴就往外走,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哀嚎。
“喏,桌上是人家特意给你配的药。岁星猜得也是准,刚煮完你就醒了,已经给你凉着了,”镇星扭过头揣着戏谑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把虞晴扫了一遍,“既然找个烟那么精神,那么喝药的事应该不需要我伺候了,等会自己记得喝啊,我去喊岁星过来一趟再给你看看。不喝就给你灌进去。”
说完,抬脚就走,却被虞晴一声声凄惨的“不要。”给逼停了。
“不过就是一碗药而已,您是小少爷吗?”
虞晴苦哈哈地蠕动着嘴唇,幽怨地盯着它:“你把我烟杆藏起来,不让我逍遥快活一下也就算了,竟然还逼我喝那黑乎乎的恶心玩意儿,惨,我真是太惨了,阿巽你居心何在啊?”
“良药苦口……说吧,那你想怎么样才肯乖乖吃药?”镇星转过身没好气地问道,“烟除外。”
见对方泄气似地把呼之欲出的期待给收了回去,狼犬忍住笑,故意端着一张冷脸瞧他。
这样的效果其实挺好的,在虞晴眼中镇星这么一副表情会带上点凶悍的野性,就像被狩猎者紧紧盯住的猎物,无法也不敢动弹。
“…有糖吗?”半晌,他怯怯地问,露出讨好的笑容。
“啊?”镇星愣了一下才回神,“你是说,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