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晴快速点头。

“糖果，蜜饯也行。”

如果给他一块糖的话，那么难喝的药他也就能勉为其难了。

不就是眼睛一闭一口闷嘛。

镇星垂下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无可奈何道：“那你等着。”

说罢，它便小跑出了门。

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侧后，虞晴才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容许自己稍微流露出沮丧和难受的情绪。

榻上枯坐了一会儿，才黯然地将目光转向别处，发现了架在兰锜上的眼熟之物。

是他的灵剑，虞家的弟子剑。

虞晴掀开被子爬下榻，踉踉跄跄地走到那柄剑跟前，伸手从架子上拿下，握住剑柄，他顿了一会儿，才用力拉开。

赫然入目的是布满碎痕的斑驳剑身，锃光瓦亮之上倒映出的人也是支离破碎的。

像是被谁小心地粘合在一起，再怎么仔细还原，难看的裂痕依然肉眼可见，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完美的模样，只能任由它粗糙地呈现。

这剑已经不能再用了，他想。如果再经受一次撞击，剑身必定彻底断裂。

虞晴惋惜，又有些不舍。这柄剑虽不是什么上等仙器，却是在他失忆后陪在身边最久的器物。

如今也要跟它的主人说再见了。

身后传来轻窣的脚步声，和着推门声由外向内，虞晴忙抬手胡乱揉了把眼，将剑放回原位才转过身。

是岁星。

她见虞晴已经站起来，脸上的惊讶稍纵即逝，又回到了古井无波的状态，跨步走了进来。

“路上遇到镇星，说你醒了，让我先来给你看看。”

虽说在昏睡前的意识里，眼前这位美艳的女人是他们的敌人，但一路下来打头阵的都是夏栩，她倒是没出现在台前，虞晴对她自然就少了那么多敌意。

他点点头：“有劳了。”便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坐在了一边的靠椅上，伸出手等着岁星帮他搭脉。

岁星经过时瞧见了放在一边小桌上的药，作为大夫的本能令她不免多问了一句：“药都熬好了怎么不喝？”

“哦，我怕苦，让阿巽帮我去寻糖果了，等会就喝。”

搭在手腕的手指抖了一下，岁星微微抬起眼皮：“镇星？去寻糖果？”

“是啊，”但见岁星的表情有些微妙，虞晴疑惑，“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岁星这才低下头，重新号脉。

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打算，虞晴也干脆闭起嘴不再吱声，自讨没趣。

除了镇星，他还真是不习惯跟其它灵兽同处一室，尤其是上位的高等灵兽，比如五灵主。

无形之中，压迫犹存。

换了一只手，闭着眼的岁星忽然开口道：“他不喜甜。”

“嗯？什么？”

“我说，镇星他不喜欢甜的东西，我也从未见过他会主动去寻找什么糖果之类的……”将手移到虞晴的额头，轻轻贴上，岁星才睁开眼看向他，目光有些飘渺，似在看虞晴，又不似在看他。

“……是吗？它不爱吃甜的啊……”虞晴喃喃，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也许是趁着镇星不在，岁星就难得地开了话匣子跟它的主人聊了点镇星的事：“其实我们吃不吃你们人类的食物都无所谓，只是如果非要有个喜好取舍，那么只要跟糖有关的他都不爱。倒是对酒和一个叫凉瓜的东西，情有独钟，跟你相反。”

辛辣和苦味，这嗜好真是独特。

这下虞晴的好奇心彻底被吊起来了：“那……如果遇到做菜放糖呢？”

“不碰就行了。”

“这好像……挑得有些严重了啊……”难怪有几次吃东西都见它在盘子边嗅来嗅去的。

原来是在判断里面有没有放糖啊。

“烈的酒，带血的肉，苦味的食物，是在人界里他最喜欢的。”看诊完毕，岁星把手收回，看着虞晴，竟是难得地笑了一下。

“然后你今天的话就有点多了。”

两人闻声回头，见当事主正一脸阴郁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身旁的门随后被推开，夏栩拿着个小篮子走了进来，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子。

跟一脸不高兴的镇星不同，这位夏家之主倒是和她的灵兽一般，面容怡丽带笑地举起手中的篮子说道：“听说某人吃药怕苦，也不知他喜欢哪种甜口的，就都带来了。”

但镇星的表情却像是在对虞晴说：

早知道在背后察三访四的，就不用特意去求人了，不如苦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