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段足够以惊世骇俗来形容的话虽令镇星惊讶,但却不能动摇他。
“所以,如果不是契约制约在前,你也希望我去吃掉晏洆,是吗?”
镇星原本还有些动摇的眼神,忽然沉淀了下来,变得如冷锋出鞘。
好歹认识眼前的灵兽上万年了,多少还是能猜到对方的某些……
隐藏在阴暗下的,无法见光的某些东西。
“太白,说了那么多,这些都不过是你冠冕堂皇的借口吧?你真正的目的,应该远不止此,不是吗?”
不惜把他们所有灵主都拖下水搞两界融合这一套,永生永世不分离只是个附带,全灵兽强化这一计划说不定也是个幌子,其背后一定还有没告诉镇星的目的。
从这次实验就能看出来。
“当然,不过为了能获得你的理解,我还是特意挑选了对你有好处的部分,至于其他的,按你镇星的脾气,当然,还有你岁星,你们也并不会去在意的,不是吗?”
太白说得一针见血,但对此镇星向来大方承认,并不遮掩。
“他人的死活,我是不在意,但你觉得,你闹这么一出,迟早会让其他灵修世家察觉,你觉得,到时候跟他们签订契约的我们,还会跟你站在一起吗?”
尤其现在人、灵两界的关系本就阴云密布,也多亏这契约才能勉强维持住两边的平和,但现在,恐怕这契约也岌岌可危了。
“这就得看你们,还愿不愿意继续与我合作了。”
镇星原本以为太白是找到了能够让灵兽们不依靠人类也能在人界活动的方法,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杀死凭依物,再寄宿其身,从而获得在人界活动的自由。
这种做法,换做以前,镇星虽然不齿,但并不会明确表态拒绝,但如今,跟人类,尤其是秦晏洆生活久了之后,多多少少沾染了他的秉性,便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样的“合作”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如果,不愿意呢?”镇星轻描淡写地反问。
太白笑了:“镇星,有些话,就不必说得太清楚了。”
暧昧又明确的回答,很符合太白风格的回答。
他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然后镇星又想到了一个令他厌恶,但又无法忽视的灵主:“那么,荧惑那家伙是完全清楚你的计划,但依然坚定地站在你这边,是吧?”
这般重要的场合,荧惑不可能会缺席,他如果不在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人灵两界融合的真相,他荧惑一清二楚,且坚定支持。
太白笑而不语。
镇星了然:“对他那头蠢鸟来说,也是不容易了。辰星也知道吗?”
原本两位关系甚是亲密的灵兽,忽然之间劳燕分飞,辰星闭关再也不出,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等对方回答,他随即又补充道:“我也算是理解了,辰星为什么会离你而去。”
太白完美无瑕的笑脸出现了裂痕,这小小地满足了镇星偶尔兴起的小恶魔心态。
“你这家伙,的确挺让我恶心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
“唉,真是遗憾啊……”
不再端着笑脸的太白凝视镇星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平淡的眼眸中似是闪过一丝金光,然后他像是才注意到另外一位在场的灵主,略带歉意地问她:“岁星,你呢?你怎么说?”
口吻就好像日常的问候一般平和。
其实并不用等岁星的回答,太白就已经清楚对方的态度了。
木已成舟,岁星哪怕一反常态地拒绝,也无用了。
毕竟离魂之术,是她独创的。
跟她无关,世人怎么可能会信?
“太白,离魂之术并不是恶毒之咒,你却让它染上了鲜血。”
太白耸耸肩道:“岁星,试问我们这些从神魔混战的上古存活至今的‘怪物’,有哪个不是踩着尸山血河走来的?染不染上血这种话,也未免太过矫情了。”
“只要能让它物尽其用,作出贡献,达到想要的效果,谁会真的在意这是把菜刀,还是屠刀?谁又会真的去思考打造出这把刀的人原本想要赋予的用途和意义?”
力量本不分好坏,所谓的善与恶,黑与白,不过都是后来使用的人来决定的。
可以拿它做尽坏事,也可以用它造福万物,都在使用者一念之间。
如同他们灵兽,使役的灵修如果想用其力量来拯救苍生,那它们就会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祥瑞之兽,但如果存着恶念,那它们就只得化为人人惧怕的凶兽。
谁都不会在意一柄工具自己真正的想法。
正义与邪恶,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泾渭分明,只有立场的不同,造就了两者的诞生和对立。
听完太白的言辞,岁星明白自己是彻底被迫绑上了同一条贼船,下不得了,只得叹气接受。
的确如太白所说,她和镇星,应该说其他灵主,其实都对他人的死活是漠不关心的。
但镇星现在有了名为“秦晏洆”的软肋,自然是不可能再如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在意了。所以,今夜之后,中位灵主应该是彻底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太白,好话坏话都已言尽,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侧的肥遗——后者接收到岁星的目光,向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后,岁星便化出六尾蛟原身,跃空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