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太白不是没有准备,应该说,他心知肚明。
他早已看惯了这些被称之为“同胞”的背影,看惯了他们的漠然,各自心怀鬼胎。
虽说大家表面上看着和气,但其实心底都清楚,成长到五灵主这个级别,随时盯着对方的咽喉,渴望给予致命一击的时候虽已经过去,但骨子里仍旧对他人深藏着非奸即盗的阴薄想法,不可能真把对方当自己人看待,认为对方碍着自己的眼,挡着自己的路了。
只是五灵主之间的实力差并不大,真动起手来谁都占不了便宜,更何况还有各自属性的相生相克、互相制约,一家独大的几率压根就没有。
还不如各自安分守己,互不侵犯。
但自从荧惑在一次意外中伤到了秦晏洆,这样伪装了上万年的虚伪和平也被怒不可遏的镇星毫不留情地摧毁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急转直下,而他太白,也就成了那疲于奔命的和事佬,两边安抚,勉强地将形势控制住了。
但如今看来,在计划的真相越来越瞒不住的当下,恐怕镇星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五灵主之中,除了荧惑,大概真的没有谁愿意心甘情愿地同他站在一块儿了吧?
哪怕一次。
太白叹了口气,神态有些疲累。
“大人,需不需要我……”
另一边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太白的直属部下。
他先看了眼另一边在操控离婚术善后的肥遗,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嘴角道:“不必,镇星不是你等可以插手解决的,所幸现在还用不着他,就随他去吧。”
“但最后万一他不肯配合呢?”那声音听来有些急迫,“万一他把这事告诉了那个人类小鬼…反过来讨……”
“你想说讨伐我吗?”
“……属下不敢。”
“放心吧,他不会这么做的,而且他也知道明面上跟我为敌他也讨不到多少好处,指不定还会把秦晏洆陷于危险之中,这是他无论如何都必须避开的情况。荧惑的那一下已经达到目的,让他体会到了恐惧的滋味,所以不会冒然告发的。”太白笃定地回答,“他骨子里本就冷血,且不是多事的人,知道这件事后大抵不过是开始想办法怎么保住秦晏洆和他背后的秦家,仅此而已了。只要我们不去主动触犯这逆鳞,在成事前大可相安无事。”
“那万一……万一事情没像大人您料得那么准呢?”
太白思忖良久,才幽然回答:“那就……只能,‘请求’他了。”
黝黑的眸子中,隐隐浮现出银月般的色泽,银色的兽纹也在那儒雅的俊脸上若隐若现,原本圆润的触感被刻出硌手的棱角,多添了几分狰狞和危险的气息。
“为了吾等大业。”
镇星几乎是火急火燎地冲回秦家的。
今晚,当他目睹了太白那个计划的真相,隐约触摸到了太白那不曾曝露的野心一角时,他忽然疯狂地想见到秦晏洆,想确认他是否平安。
想将那具温润瘦弱的躯体抱进怀里死命地亲吻温、存,听着他因自己略微粗、暴的安、抚发出的细不可闻的嘤咛喟叹,他狂跳的不安才会驱见平静。
但是当他真的站在秦晏洆的床榻边,看着层叠的纱罗帷幔之后那沉睡的表情,安稳又平和,镇星又退却了。
他不忍打破这宁静祥和的一幕,是他深爱缱绻之所在,他不忍心让外界的纷杂和喧嚣,在此时此刻入侵到这世外桃源。
胸中憋闷的一口气终是无奈地发泄而出,声音不大,但足以在这静谧的幽深环境里久不散去。镇星撩过纱幔,遮过自己的身躯,然后靠着床榻一屁、股坐下,眼神始终盯着秦晏洆。
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对方的脸,但伸到一半,像是意识到自己正在向深渊伸手似的,自惭形秽地曲起了手指,又缩了回去。
镇星默默背过身去,弓着身,在秦晏洆的床榻边缩成了一团球。
活像只受了什么委屈而展开自我保护状态的小动物。
温热的掌心从他身后触来,贴上他被夜风吹得冷冰冰的脸,滚烫灼心。
镇星下意识地回头,秦晏洆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像只小动物似地看着他,朦胧的眼神有些楚楚可怜。
“怎么了?”许是刚醒,声音沙哑中还带着黏连。
镇星摇摇头,覆手在上,贴着他的手背轻声问道:“吵醒你了?”
秦晏洆用鼻音否掉了这话,头略微往前伸了一点,能够更清楚地看清这个坐在地上的男人,须臾,他忽然懒懒地勾起嘴角问他:“要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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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住对方脖子的镇星只能容纳一个勾起的嘴角,然后无视秦晏洆的“抵抗”,更加专心致志地疼、爱他去了。
只有这样,也只能这样,镇星能够感觉到秦晏洆那鲜活滚烫的魂魄,是在自己身边,为他而活着。
但总有一天,这魂魄会从他身边溜走,去到他都够不到手的地方。
到那时,他该怎么办,秦晏洆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