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唔……”

Frisk咬紧牙从地上爬起来，灵魂好像被什么无形之物狠狠贯穿了一般，即使停止呼吸也会伴随着心脏律动而感到剧烈抽痛。

【*…HP：15/20】

虽然早就被提醒过灵魂损伤的副作用随机性很强，但当时情况太过紧急，不然他也不至于直接无视透支警告强行传送。

就是不知道是因为带人传送的负荷比想象中要大还是重力操纵反复失败导致了异能过分透支……

——等会儿。

Frisk险险刹住车，总算没让思绪彻底跑偏。

太宰治怎么样了……

忍着心口抽疼，他将一旁面朝下倒在地上的太宰治艰难地翻过来。

少年紧闭着眼，因为不明原因还处在昏迷中。

无法继续使用异能力意味着无法准确判断他的生命体征，更无从得知他的灵魂情况，Frisk只能用最原始的物理办法去进行一些基础的身体检查。

他先是伸手轻轻拍打他的脸，沉声唤道：“太宰先生？”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试探着将指尖按在太宰治的颈动脉上，触感异常冰凉。

那是近乎死寂的几秒。

【*心脏骤停，建议立刻进行心肺复苏。】

Frisk有些头疼地扶额，他算是明白［人间失格］是怎么失效的了。

物理意义上的强制关机，这种类似假死的状态，异能力理所当然会消失吧……

想到这，他反倒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如果真是太宰治的手笔，那么这张牌大概率不能将他置于死地，否则早就靠这种方式自杀了。

而且既然答应了要一起吃蟹肉粥……

他用指尖轻轻拨开少年细软的额发，此时少年的眉眼自然舒展，没有了那种浓稠到让人窒息的阴郁，柔和稚嫩的脸部线条可以说与这个国家对于“美”的定位完美契合。

生怕惊醒他似的，Frisk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只有嘴唇还在无声地翕动着。

他说：姑且就相信你吧。

为了节省体力，他索性坐在太宰治旁边的水泥地面上蜷缩成一团。

此时两人已经远离了废弃的施工地，但依稀可见那片钢筋之雨坠落后形成的狰狞轮廓，交叉堆积，横枝错节，比黑夜更阴沉，宛如张牙舞爪的鬼物。

结合太宰治之前的态度，就算仍是自然脱落，也不可能是简单的巧合了。Frisk没有犹豫，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簿里唯一的号码。

如果中也先生在的话，应该能够避免很大一部分像刚才那样的“意外伤害”吧。

对面很快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里是中原中也，有事请说。”

“中也先生，我是Frisk——能请您来一趟吗，这里…情况有些复杂。”Frisk看了眼躺在地上装尸体的太宰治，尽可能就简措辞接着说，“我和太宰先生可能遭遇了敌人袭击，太宰先生现在还在昏迷。”

“哈？太宰？！啧，那个擅离职守的混蛋青花鱼原来是溜到你那了吗……”电话里的声音在短暂的意外之后立刻变得愤愤然咬牙切齿起来。

“哪个地方，我马上过来。”

Frisk简单明了地告知了具体位置，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电话里已经传来挂断的忙音。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可能会觉得是搭档情深，但在Frisk这样为数不多的内部人士看来……

咳咳。

不管怎样，先为热衷作死的太宰先生默哀三秒钟吧。

顺利向中原中也做完汇报后，Frisk终于能分出点心思去关注自己的问题了。

虽然世界还没告诉他这次灵魂损伤的副作用是什么，但是从刚才开始他其实就已经感觉声音莫名怪怪的。

是声带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思量着，用手虚虚卡住喉咙摩挲一阵，又发现了更不对劲的地方。

喉结呢？

偏偏在这个时候，躺到在地上的绷带少年无意识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尚未聚焦的鸢色眸子中氤氲着一层茫然的雾气，懵懂无知，仿佛初入人间的精灵。

“太宰…先生……？”Frisk小心翼翼地轻唤道，并没有立刻得到回应。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太宰治似乎还处于一个半梦半醒的朦胧状态，呆滞了大半分钟，眼神才渐渐恢复清明。

Frisk悄悄松了口气。

看起来没什么大事。

就在这时，太宰治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睁圆了眼睛东张西望。

Frisk刚刚放下的心又高高悬了起来。

“奇怪……去哪里了？”他听到少年用极低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Frisk感到很困惑。

“刚才明明听到有位可爱的小姐在呼唤我的名字。”太宰治还不放弃地伸长脖子嘟囔。

……小姐？

可是这里除了太宰，应该始终只有他……

等，等等。

Frisk把问题咽回肚子里，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变声，喉结变小，还有其他可能尚未被发现的种种变化……

不得不说，反倒是太宰治提醒了他。

——这次的副作用，该不会是变性吧？

【*正解。】

这种事……

居然也能实现吗。

Frisk低头看了看仿佛变得更加宽松的衣服——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这次还算运气好的。

她对自己说。

谁知道下次会不会连物种都改变了呢？

【*在灵魂和身体未完全契合时失去稳定的话，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好吧好吧，以后会注意的。

Frisk没追究消息延迟的事。

即使世界真的更早告诉自己，她也无心去管这方面的事情。再加上她本就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真要说起来，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太宰治。因为中也先生说他不仅热衷自杀，还会邀请女子和他一块儿殉情……

回想太宰刚才的反应，弗少女已经深信不疑，并且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回避一下。

可当她努力降低存在感默默转过身时，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Frisk身形一僵，暗道一声不好。

“呐……弗酱，”羽毛般轻盈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随风飘入耳中，“你，看到了的吧？”

明人不说暗话，还真没看到。

“——那个不知名的，好心的，愿意和我殉情的小姐……”